三天后,闲岔关酒馆。
别云涧深藏了千百年的秘密,短短三天之内就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添油加醋的聊上几句,都不好意思在江湖上混。
吴钊端着个酒壶满屋子溜达一圈,每一桌都是同样的话题:休明死了。休明居然才死?
“我跟你们说啊,我有个朋友是别云涧的弟子,那天晚上他亲眼看见好大一个法阵悬在涧南的天上,把整个别云涧照得跟白天似的。”
“我还听说,有人看见夜悬阳进了涧南,然后没过多久,涧南石洞就塌了。整个别云涧像地震了似的,一直到天亮才安稳下来。”
“夜悬阳?可是我听说他们去挖人的时候,根本没挖到夜悬阳,就只挖到了三个老头,钟常,笙闲,还有一个叫穆……什么来着?对,穆清游!”那人啧啧感叹,“可惜啊,鹿未识找了他师父这么多年,挖出来却是个死的。”
“可我怎么听说有一个还活着啊?那个姓穆的长老,好像没死……”
“瞎说,穆清游是笙闲的师父,那老头都多大岁数了?笙闲都死了,他还能不死?”
“真的!我朋友就是别云涧的守卫,那老头是他亲手挖出来的,说是砸得面目全非,腿都断了,居然还剩了一口气……”
正巧吴钊溜达到这几人旁边,被叫住了,“哎,吴掌柜,你这儿消息灵通,你说,穆清游是不是活着?”
吴钊十分自然的转过去,顺手给客人添了杯酒,“嗯,对,我是埋他那块石头,我能作证。”
一桌人都笑了。
吴掌柜也赔了个笑,转身慢悠悠的走了,听见身后还有人在小声道:“按这么说,怎么没挖到夜悬阳呢?不是说他跟休明的念境同归于尽了吗?难道灰飞烟灭了?”
吴钊一双耷拉的眼皮稍微挑开一点,转而又眯了回去。
是啊,怎么没挖到夜悬阳呢?
已经整整三天了,鹿未识放出了念蝶,平乘阁撒下人手四处打探消息,薄阙把别云涧所有的徒众都派去涧南废墟里挖人,可是,连夜悬阳一根头发头没找到。
那小子……究竟哪儿去了?
别云涧。
鹿未识安安静静的给笙闲和钟常的牌位磕完头,推门往外走。
一个白衣人影挡在她面前。
阿廿颔首施礼,“悉阶兄。”
“我今天就要回问雷谷了,来跟你告个别,”他瞧着阿廿惨白的脸色,“伤还没好,又要去涧南吗?”
“我也不想去,可是坐不住……”
晏悉阶也知道她的心情,没再阻拦,只是问:“你打算找到什么时候?”
“找到……找到他为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其实找不到也未必是坏事,这世上总有在我们所知以外的事,我看这位尊使邪里邪气的,没准儿他就是那个例外。”
阿廿笑了,“虽然不像夸他的,但还是借你吉言。”
“你还真别不信邪,当初我带人追杀他,亲眼见过一个黑衣人把他救走了,我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江湖中有那样的高手,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从念境也看不出吗?”
晏悉阶摇摇头,“戴着斗篷,从始至终我都没看见对方的眼睛,自然看不到念境……”
阿廿低低叹了口气,“许是休明怕夜悬阳死,所以派人来救他吧……休明当初要的是他挣脱银链,要他手上沾人命,可如今不同了,他是和休明同归于尽的,哪儿还有人会再救他。”
晏悉阶浅笑,“看来你什么都想得清楚,就是做不到。”
他抬起手,翩翩施了一礼,“那晏某只能祝鹿女侠得偿所愿了。”
“多谢晏谷主。”
晏悉阶不再说什么,告辞离去。
阿廿站在远处轻轻叹了口气,突然感觉方才的对话有哪里不对劲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她默默屏息凝神,让自己去抓回那个感觉……
半刻钟后,鹿未识慢慢睁开眼,手心不知什么时候渗出汗来,她紧了紧止戈剑,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推开一间房门,**躺着昏沉不醒的穆清游,徐应物正在旁边,一勺一勺的给他师父喂药。
“小师叔,我来吧……”
徐应物回头看她,“哎?你今天来得早啊,没去涧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