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睁开眼,发现梦璃还没走,她手里递过来一张白白的手帕,右下角绣着一个“梦”字。
秦天没伸手去接,让眼泪自己风干可能更好,不留一点痕迹。
梦璃蹲下来,语气轻了很多:“是不是刚才话说重了?不好意思啊,不该那么说你。”
秦天沉默了好久,低声说:“其实跟你没关系,就算真成了一具没名字的尸体,死之前也就疼那么一下。但是活着的疼,那可是刻骨铭心,扎到灵魂里的……这种感觉,你能懂吗?”
梦璃摇摇头,说:“我能懂,我现在就关心你啥时候能从洞府里搬出去,感觉你挺吓人的。”
秦天笑了笑,眼泪好像干了,问:“你就这么讨厌我啊?”
“是啊,你到现在干的这些事儿,实在是没法让我对你有好印象。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梦璃直接说道。
“是吗?……但是,你不知道,在你眼里那个坏得不行的无赖,心里以前也是个努力、阳光、积极向上的修士呢!”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啥。”梦璃皱着眉头说。
“你不用明白……因为今天,那个梦已经从我的灵魂里跑了,变成了一个我永远够不着的梦!”
秦天低头在储物戒里找,找不到一滴酒,想找点酒来赶走心里的失落,修补一下破碎的灵魂。
梦璃没再说话,她在秦天身边坐下,跟秦天一样靠在后面的护栏上。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好像被黑夜和外面的热闹隔开了。
一阵微风吹过,好像吹出了人人平等,也吹灭了人间的热闹。
秦天注意到地上有个酒壶,应该是自己摔的那个,里面还有半碗酒,秦天捡起来,也不管梦璃咋想,一口喝了那半碗酒。
酒香味又飘起来了,然后在朦胧的风里散了。
秦天终于对梦璃说:“这几天打扰了,我会搬出去的,就明天。”
“这次是真的吗?”梦璃有点不相信地问。
“是真的……我都差点把命丢了,还会在乎一个屋子吗?……”
梦璃好像对秦天老说的那个梦很好奇,她问秦天:“你说的那个梦里的人间,到底啥样啊?里面都有谁?”
秦天想了一会儿,描述道:“那是一个亮晶晶的、七彩发光还特别安静的梦,它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进去以后忘了烦恼、伤痛和那些虚的东西。当你在里面的时候,啥都不重要了,因为你会变成一阵七彩的风,冲破所有的束缚,在天地间自由地飞……”
“但是,风最后还是会停下来的,停下来以后还能保持那份七彩吗?”梦璃盯着秦天问。
“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梦见它停下来以后是啥样。”秦天老实地回答。
……
也许是秦天那倒霉样触动了梦璃的哪根心弦,这个晚上,她没把秦天一个人扔在河边。
秦天坐着她的飞舟,朝着那个热闹得有点不真实的药王城飞去。
秦天已经决定了,过了这个晚上,就从那个住了二十多年的洞府搬出去,反正生活也不能再差到哪儿去了,还不如成全梦璃,给她个清静。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这种沉默,秦天觉得是梦璃还在生他的气,因为他骗了她好多次,特别是今天的事儿。
而秦天现在这么倒霉、无助,也还没把她心里的火灭了。她能把秦天从灭仙台带回来,已经很有人情味了。
回到他们住的那个有修仙洞府的小山,梦璃把飞舟停好。两人一前一后往洞府走,却意外地发现秦爹正坐在洞府外面的台阶上,旁边放着他那把已经陪了他几百年的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