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短如春梦,片时欢笑,终究会随风而去。
常剑的灵魂与剑中的魔魂,撕咬纠缠下,渐渐的难分彼此。一时间也不清楚谁是魔,是谁人。
人疯狂之时,真的比魔差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人知晓,也许只有此时的常剑能够回答。
骨剑的魔念怕了,从未曾想到有人会如此疯狂,想要与自己融为一体。
少年的不甘,少年的梦想,少年的执念,在此时此刻,明月之下,显得无比的强大。
渐渐的魔念想要逃离少年的身躯,想要去寻找一个不是那么坚定的人,重新进行蛊惑。
可是此时不想让他离开的,变为了少年。
当猎人和猎物身份反转之时,猎人恐惧地发现,原来猎物的是那样的强大。
常剑强忍着恶心,将魔念一点点的吞入腹中,满是血气环绕之间,他重新从地上站起,手持那把任他驱使的骨剑,登天而去。
剑芒所过之处,那些被砍倒的青竹,被损坏的剑庐,重新恢复如初。
只有那在蜀山千万年的高塔,化为了一片废墟。
断垣残壁间,恍如一座高坟,埋葬着少年,年少时的记忆。
高悬着的秋月,向地上落去。晨曦普照大地,少年御剑而去。
...
常剑周身所有的魔气,尽数没入身体。那惨白的肌肤,一寸寸的皲裂,露出了那早已沾染了无尽魔气的血肉。
血肉开始消散,向天空之上飘去,隐入云层,化为了饱含无尽生机的雨水,降落于世间。
随着雨水的滴落,干枯的大地,枯黄的树木,重新焕发生机,无数被魔气缠绕,不得入轮回的冤魂,化作了点点星火,去到了九泉之中,入那轮回之路。
血雨,来得很快,走得亦是很快。
随之常剑一同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把晶莹剔透的骨剑。
刘若怔怔出神,秦风从旺财的背上翻身而下,走至骨剑前面。莫名其妙道:“何必如此?”
秦蓁想要捡起那把剑,可刚刚伸出手,一股莫大的威压便滚滚而来,仰头望去,便看见凝而不散的血云,不知何时变成了,紫金色的天威。
“快逃,是化神雷劫。”秦风一手一个将秦蓁和刘若,丢到了化为原形的旺财背上,随后又走到抱着大树,瑟瑟发抖的许半夏身前,将他一掌拍晕,扛在了肩膀上。
“风紧扯呼咯。”
...
劫云之外,四人一兽狼狈逃出后,秦蓁终于忍不住问道:“小风,这是怎么了?”
秦风面色复杂的望着,早已看不清楚的骨剑所在之地,冷笑道:“以身化剑,常剑入道了。”
刘若插嘴:“这是化神雷劫?”
秦风回以看白痴的眼神:“不然呢?”
秦蓁欣喜:“那常剑?”
秦风摇了摇头:“回不来了,如今他就是那把剑。”
刚刚升起的喜悦,顷刻间便被秦风打回原形,秦蓁失落的问道:“为何会是如此?”
秦风咧嘴一笑,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刘若,昏迷不醒的许半夏,和远处正在力抗天劫的骨剑,回道:“因为这都是命啊。”
“命么?”曾经无数次想要认命的秦蓁,低下了头,认命很难么?其实一点都不难。
真正难得是,不认命。
因为不认命,所以秦蓁和他的小风,一直活的很难。
秦蓁突然不自觉的用力,抓住了秦风的手,好像生怕他突然离开。
秦风感受着手心传递而来的汗水,心中一颤,却立刻便又恢复了平静。继续冷漠地看着,那六九雷劫沉默不语。
秦风不知道,为何有人真的可以做到这一步,朝闻道夕死矣,多么振奋人心的话啊。
秦风不懂,所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在骨剑之中,被天雷折磨的惨叫着的灵魂。
梦想真的这么重要么?
重要么?不重要么?
苟且狼狈地活着,和无怨无悔轰轰烈烈的死去,究竟哪一个更重要?
秦风想要知道那个答案。
当常剑险而又险的,渡过了六九天劫,当所有人都带着兴奋,想要高喊着冲向那把骨剑之处时,只有秦风沉默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表情。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魔是何物?是这个世界用修为和境界无法衡量的事物。
他们可以很强,也可以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