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矿坑的途中山间,竟是有好几个大洞,旁边稍平处也有木头做的木屋,虽是简陋,然也能遮挡风雨。
那老实人被踢了一脚老实了许多,闻声便顺着魏氏的手看去,小心翼翼道:“那是装粮食与咱们这些下力人住的地方。”
这么多的人,每日自然是要有吃的粮食在。
魏氏与柳贞带着人走近那山洞门口,只觉得一阵冷风袭来,这山中的天气要更凉一些,只吹到人骨子里去了。
再走进山洞,往里一点,便见着了七八口大铁锅,里面并未装有东西,但锅面上却是糊着一层粉状遇水干结的东西,旁边的小火炉上倒是放了个砂锅,里面当是煮的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那老实人只闻得喉头滚动,然而也知晓这等好事也是轮不到他的,便与魏氏等人道:“呵呵,这是大管事的肉汤,每日都有一碗呢。”
魏氏却是一顿,脚下停了下来,“这大管事可在之前那跑的那堆人里?”
老实人忙回道:“大管事可是管着一个寨子的主子,哪能跟我们一样风吹日晒的命?大管事也不过逢初一、十五与我们这些卖命的训些话罢了,平日里可难得见一回人,都躲自己屋子里的。”
柳贞眉头一挑,“哪间屋子?就之前我们路过那几间?”
那般简陋,也不像个领头的人住的,那一道门,一道窗大咧咧的开着的,就是藏点东西都藏不了。
老实人立马道:“不在不在,那几间屋子,是那群山匪子住的,好守着门口,不让咱们逃。大管事的屋子,还在里面一些呢。”
柳贞立即给身边的人使了眼神,那人便拱手退了出去。
这一切魏氏自看在眼里,回眼盯着这小火炉下还旺着的火,道:“来人,往里面搜,小心有诈!”
山洞越往里面口子越小,然也深不见光,若说是藏有人也未必不可能,跟着魏氏等来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应声之后便有几人握着腰间的刀小心翼翼朝着里面而去。
魏氏便转身出了洞,让老实人继续往前走。
中间隔着两间木屋,依旧是敞着大门与窗户,一眼就看得高的光景。等到了第二个洞,那老实人的脚步却有些迟疑。
柳贞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怎的了?里面有大虫子不成?”
便有些怀疑里面是否有些不得了的东西,心中疑虑两分,身体已经下意识的拦住了想要进去的魏氏。
那老实人转过头来,与柳客卿解释,“那里、那里实在是里面有些……这位夫人还是避讳一二为好,免得脏了眼。”
将话说到如此,魏氏哪还有不明白的,只有些嫌弃的后退了一步。
柳贞本想说让魏氏站在洞门口等一等,待他进去看里面荒唐成了哪般,后头被他叫出去办事的那小兵便已经带着二十余人急匆匆越过了他们朝前而去。
等着那两队人马走过,魏氏却是在心中下了决定,道:“我与你一道进去!”
她已不是京中高门所出身份贵重的贵妇人,还讲究这些做甚,她倒要好好看看,这些人到底作孽作到了何种境地。
柳贞当然不想违魏氏的意,只得跟着一道进了这第二个洞口。
这与之前那煮饭藏粮之处不同,洞口一圈子,却是平平整整,四周放满了小凳子,中间还用木板子嵌了个方方正正的台子。
颇有经验的柳贞一看就知晓这台子是拿来做甚的,且再看台子上那些脏污,心中十分恼火就该把魏氏留在外面。
然而魏氏只猜出的这方木台子的面上用处,便不再注意,只继续往里面走去。
越过了那几排小凳子,再往里去,洞口进来的光线便日渐暗了,然而看着眼前的一切的魏氏却只觉得心里像是有火起了一般,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是烫的,气愤得全身都在发抖。
紧跟而来的柳贞见状,少不得将魏氏揽在怀里,抚着她的背,让她莫再看下去。
却是等自己一看眼前的这般场景,也觉得心中突如起来一口郁气梗在胸中,怒而出声道:“简直就是畜生!”
前头带路的老实人早埋着头在一边闷不吭声了,也不忍去看眼前那些惨样。
魏氏回过神来,推开了柳贞的手,只盯着面前这些连害怕都不知晓了,只管着躺在稻草堆上任由来人打量的女人。
这些女人无一不是双眼麻木而放空的模样,不说身体的枯瘦如柴。就是那单薄破烂的纱衣下,那一身的青紫红肿,都让人不忍直视。
还有那散发着不知何种惹人见恶的腐败味道,冲刺着来人的鼻头,一阵一阵传来让人作呕。
魏氏只觉得冷,不是冷进了骨子里那般的冷,而是冷得全身的血液都一寸一寸冻结了一般,只觉得连心口都没了一分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