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安好!”
父子俩一同作揖行礼。
“快坐,别站着!”
老夫人见到他们格外欢喜,尤其是李国强,在她眼中越看越满意。
主要是李国强曾说的那句 “世间父母皆艰辛”,深深触动了老夫人的心。她觉得李国强是至孝之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又怜悯他双亲已逝,真是令人心酸。
刘老太君说:“我听说了,李相公月底成婚。我这把老骨头行动不便,就不去贺喜了,先送点薄礼。”
婢女呈上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一对金镯子。
李国强双手接过:“长者恩赐,不敢推辞,多谢老夫人。”
刘老太君又道:“日后若有难处,尽管与我讲,我定当相助。”
“多谢老夫人关怀。” 李国强诚挚感谢。
闲聊一阵后,老刘员外进来了。
刘老太君拄着拐杖起身,在丫鬟搀扶下离开,留下他们谈正事。
老夫人走后,老刘员外拿出两张纸:“你们父子的户帖已办好,好好收着。”
“劳烦老员外了。” 李国强接过户帖。
他快速浏览,惊讶地发现,父子俩与王大婆、林婉清、刘佑并为一户。
李国强是户主,刘佑是继子,王大婆是义母。还注明他们是五等户,有下田十六亩,以及每年夏粮、秋粮的赋税数目。同时也写明家中男丁的徭役任务,以及需折钱应役的金额。
老刘员外解释:“我和王大婆说了,她同意并户,以后办事方便。”
显然,老刘员外说服了王大婆。
父子俩倒也无所谓,对并户之事并不在意,就算不帮忙隐瞒田亩也没关系。
老刘员外道:“还有一事,乡学的校舍建好了。陈学究整日浑浑噩噩,授课敷衍了事,我已决定辞退他。李相公可愿担任乡学先生?每月俸禄四百钱,学生给的束脩,李相公可自行处置。”
李然学问出众,不适合当启蒙老师,所以李国强最为合适。
父子俩对视一眼,李然微微点头。
李国强拱手道:“承蒙老员外信任,我愿担当此任。但教学之事,旁人不得干涉,否则我只能请辞。”
老刘员外好奇问:“李相公打算怎么教?”
李国强说:“村里的孩子,能考中进士、举人的能有几个?光读圣贤没用,我要教他们些实用的,比如怎样种粮,怎样记账。有了这些本事,日后也好生活。”
“就这么教,我觉得甚好!” 老刘员外很高兴。
在欧洲,乡绅阶层兴起后,也热衷于办学。免费教学,还包食宿,只教读写和算术,就是为自己培养劳动力。
李国强这样教村里孩子,正合老刘员外心意。
“取六百钱来!”
老刘员外当下就敲定此事,还预付李国强一个月工钱,剩下两百当作新聘老师的红包。
李国强被仆人带去和陈学究交接。
陈学究对被辞退并不懊恼,显得很淡然,他指着一堆说:“这些是蒙学籍,王家的孩子,只有一个肯学,其余的都顽皮得很。我打骂过,都没效果,后来就不管了。”
除了教材,还有学生作业。
无非是抄写生字词之类,写得一塌糊涂,只有刘桃完成得较好。
李国强问:“这刘桃是谁?”
陈学究答:“刘三郎的长子,今年八岁。刘大郎有三个儿子,长子、次子都已成家,幼子调皮捣蛋。刘大郎怪我教得不好,要把小儿子送去州里读。刘二郎也有两个儿子,都在州城求学。剩下的孩子,都是老刘员外五服内的本家子弟。”
两人交接时,老刘员外坐在房,面色凝重。
老刘员外叹道:“我花了二十年,才把衙役和长名吏换了近一半。剩下的只要听话,就能安稳做事。这姓钱的太过分了,他做主簿才两三年,就想把我二十年的成果毁了。”
一直在钻研八股的刘崇信,被叫到房,他问:“姓钱的又干什么了?”
老刘员外说:“他要对里正开刀了。上个月,多次当众指责赵里正,夏粮征收要是不顺利,赵里正肯定得被赶走。”
刘崇信说:“赵里正德高望重,当了三十多年老吏,县衙里有不少他的徒子徒孙,钱主簿能轻易赶走他?”
“钱主簿是个狠人,他要是胡来,谁能拦得住?” 老刘员外无奈摇头。
衙役这块是王家的根基,现在却要被人破坏。
刘崇信问:“大哥如何应对?”
老刘员外说:“他联合一些吏、皂吏暗中对抗,却正好中了钱二的计。钱二以阳奉阴违、办事拖沓、年老无用为由,撤换了一个吏,而且新上任的吏,竟是他以前的匪寇手下!”
“钱主簿疯了,知州大人不管吗?” 刘崇信难以置信。
济州城的权力架构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