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鹏笑了起来:“天罡社陈君悦、缪景先、缪鼎台、徐建吾都已经殉国,城头上战死的乡勇数不胜数……两位,万历年的茂才、天启年的举人啊……你们欠大明的恩还没报,怎么就投了新主子呢……”
薛老爷子脸皮能,有些挂不住,支吾道:“天道循环,此消彼长,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看透的?大清龙兴至今,正是天道循环的铁证……”
“爹,别跟他啰嗦!”薛鲲表情冷漠,直接抽出了腰间佩剑,“今日才得知你小子居然在那个方涛手下做事。要知道大清的摄政王和豫亲王都对方涛恨之入骨,你若不降,没人能救得了你!”
薛鹏看到薛鲲抽出佩剑之后反而坦然了:“对嘛,这才是薛家大少的脾气……咱们是两兄弟,我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何必再费这个口舌?”
薛鲲见薛鹏不受要挟,剑锋一偏,指向了薛鹏旁边的香蔻:“她呢?还有你们的孩子?”
薛鹏看了看香蔻,再看了看香蔻即将临盆的肚子,脸上泛起了一抹犹豫。
但这瞬间的犹豫被香蔻捕捉到了,香蔻挺了挺身子大声道:“大明男儿,岂可屈身侍虏!”
“贱妇!”薛老爷子急了,“汝自去寻思,拉我儿作甚!”
香蔻冷笑一声道:“吾为孺人,受的是大明皇恩,一介女流,尚思报国;尔等功名在身,世沐恩泽,反而降虏,何可贱者!”
“杀了她!杀了她!”薛老爷子大恚,手颤抖着指向香蔻。
香蔻道:“不消尔等动手!”又转向薛鹏惨然道:“可怜腹中胎儿乃是夫君血脉,妾身有罪,妾身先去了……”说罢,身子往前一挺,直接冲向薛鲲手中长剑。长剑左胸刺入,从右后背刺出,穿体而过。
薛鹏顿时目
眦尽裂,大喝一声朝香蔻冲了过去,没有丝毫停滞。从香蔻后背刺出的剑尖又刺入了薛鹏的心口,薛鹏挣扎着将已经气绝的香蔻抱在怀里,朝着薛鲲大笑道:“你们以为海潮会放过你们么?他会放过你们么?会放过薛家满门么……哈哈……”大笑三声,气绝。
巷战中,四海楼一干人等皆持兵刃步战迎敌,手刃汉军数十、真虏十余之后,全部殉国。
消息随着电波传到南洋,方涛将自己一个人关在船舱痛哭失声,终日未进粒米;招财呼天抢地,挂着眼泪挥动战斧朝着北方狂喊:“焯他娘的连薛二少都杀!连自己的亲弟弟亲儿子都杀!老子要灭他薛家满门!”
金步摇知道方涛心里难过,可她也没有这个时间去耽误。只得将出征序列做了临时调整,将方涛的第三舰队安置在最后一个梯队,隔天出发;在主力舰队开赴麻陆甲的同时,负责后方补给线的安全,另外还肩负着引导青甸镇第一舰队的主要任务。
方涛没有**太久,第二天,方涛照样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指挥舱,对照海图,下令整个第三舰队绕岛南下,挺进苏拉威西海。舰队抵达苏拉威西海之后,开始在海洋上巡弋。方涛将巡哨的驱逐舰往东南方向派遣,直到两百里之外,寻找第一舰队的电波。
五天后,舰队收到主力舰队与邪教前锋舰队发生前哨战的消息;随即,又收到了第一舰队从东南方向正在靠拢的消息。
“听说第一舰队为了装备新舰才耽误了半个月,”平静的洋面上,招财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都是我妹子设计下水的新舰哪……”
方富贵在旁边呵呵笑道:“别说许爷你了,就是我也想看看哪!听说整条船都是
铁壳的,真不知道造那么大个铁壳得要多少工匠敲多少泥坯……”
招财不屑道:“你当那么大条船还要敲泥坯、灌铁水一下子都弄出来哪!用的是半寸厚的铁板!我妹子搞出来的新玩意儿,叫什么……焊接!把战舰的骨架子弄好之后,把铁板一块块儿装上去,还不透水!”
“乖乖……”方富贵咋舌道,“有这样儿的家伙,别说炮战了,就是硬撞,这海面上也没个敌手啊!”
“报告长官,巡哨船电报!”侍从官从指挥舱里跑出来,向两人敬礼道。
“念!”
“正南偏西方向十七度发现来历不明舰队,距离二百三十海里,主力舰三十七艘,巡洋舰不下九十艘,驱逐舰和武装商船数目不详。”
招财和方富贵顿时面面相觑。
“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