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这次奉行的就是说破无毒的方针。至于那人是否由此悟到,就看两人是否真的有缘继续交往了。
染墨回到家中,还有点闷闷不乐的表情。娘亲见状,关切地问道:“墨儿,有什么心事吗?是不是还因苇画和你吵嘴的事?”
染墨抬眼看看娘亲,顿觉眼角一热。她觉得有必要把擎胜这事讲给娘亲听听。毕竟娘亲是她最亲的人了。
“嗯,是擎胜,他可能以后不怎么来咱家里了,也不来找我了。”染墨强装淡定说道。
“啊?怎么会这样?你们俩闹别扭了吗?”娘亲一脸不解道。
“没有,原由很简单,娘,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比较矛盾,顶着男儿的装扮却无法改变真性情,这让我备感纠结,也让擎胜感到迷惑和难为情。所以,暂不交往对各自都好。”染墨期期艾艾讲道。
娘亲舒了口气说:“哦,这样啊,这也是预料内的事,只是无意中忽视了。如果你真觉得擎胜好,不必松懈和他的交往。人这辈子错过一些东西,可能就真的无法追回了。”
娘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应该明白,将来你和擎胜是有可能真正在一起的,眼前的困境都是浮云。如果就此打住,那才是对感情的轻率和不忠。”
娘亲不愧是过来人,一番话说得染墨心头热热的。可是,单凭她剃头担子一头热也不成啊。谁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想?她向娘亲坦承了自己的顾虑。
娘亲微微一笑,抚摸着染墨的头说:“这个你不必担心,你且找时间让他来家里坐坐,娘单独跟他谈一谈。”
染墨如释重负。此时的她太需要娘这样的救命稻草和“外援”了。
第二日。染墨照旧通过小厮传话,只说娘亲数日没见擎胜,想与他以长辈的身份唠唠嗑,请他务必抽空过来一趟。
那擎胜本还在纠结中,听说染墨娘亲要见他,顿感周身轻松,遂放下心中包袱,屁颠屁颠地跑来染墨家了。
娘亲将染墨、苇画提前支了出去。见擎胜来到,便让他落座喝茶,随后叙了叙家常。
擎胜一一答过。心中在想,伯母今日找我来,莫不是有特别的事要嘱咐?
娘亲见叙得差不多了,便对擎胜说道:“胜啊,我看你和染墨相处得不错,想让你和染墨结拜个小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擎胜一愣,伯母这提议虽不意外,只是他和染墨这一阵处得胜似兄弟,还需要走这一道礼仪吗?
娘亲看出他的疑问,接着说道:“我说的这个兄弟和日常的拜把子尚不相同,它实则是我们老家的一种习俗,就是年龄相仿的男孩可以在父母认可下,结成异姓兄弟,俗称莲花兄弟,取并蒂莲的并‘弟’之意。”
擎胜没太明白,问道:“这和日常结拜兄弟似无区别呢。”
娘亲顿了一下,说道:“是没太大区别,所以说你们俩感情好的话结拜一下未尝不可,这种兄弟关系可能比不上亲兄弟,但有时候比真兄弟还亲呢。”
擎胜大体听明白了,横竖就是结拜呗。这样也好,再来找染墨,看他还敢凶我不?
擎胜遂应承下来,并向伯母道谢。娘亲喜道:“这是好事一桩,我还得谢你呢。染墨自幼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自打你和她常在一起后,她的性情也变得开朗起来,我看着也高兴。”
说着,娘亲擦了擦眼角。擎胜忙说:“伯母你放心,无论是否结拜兄弟,我都会对染墨好的。”
娘亲欣慰地点点头。又告知擎胜,不管怎样都要常来。如果那姐俩有谁欺负他,尽管告诉她,她替他教训她们。
擎胜跟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得到长辈认可和祝福的友情交往真是感到幸福而安心呢。
当日,染墨回到家中,娘亲把和擎胜的谈话跟她叙说了一遍。
染墨听后略一皱眉,“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老家真有这种习俗?”
娘看了看她说:“习俗确是有的,只是也快失传了。你们俩就当挽救一下这旧风俗吧。”
染墨不太情愿地说:“这样不太好吧,若是日后他知晓我是女儿身,却与他结拜劳什子兄弟,恐甚是难看。”
娘亲自然晓得,便说:“那就随你吧,左右多了个见面的由头。总比你们一直僵持着好。”
染墨明白娘亲的良苦用心。她想起前世流行的一个梗儿,“伯母你好,我是你儿子的男朋友。”让人忍俊不禁。有这样善解人意又聪慧开明的娘亲,何其幸哉!搁前世怕还会被人误解为腐妈妈呢。
染墨再次出摊时,摊前已然多了个人儿。看着那暌违多时的身影,她恍然间有点不知所措。
两人还有点矜持。略微点头示意后,都没先开口说话。
今个儿也奇了怪了。路过的人都没上来询事儿的。哪怕那个小厮留身边也好呀。两个大活人跟不认识似的,各自佯装镇静,心里却打着小鼓。谁先开口谁就是认输的小狗。
一阵恼人的风儿吹拂过来。插着幡旗的杆子没树稳,几将吹翻在地。俩人都赶忙伸手去扶。
擎胜脑子正想事,出手慢了点,直接把手抓在了染墨已握住杆子的玉手上。
俩人登时有点脸红。又赶紧互相搭把手把杆子重新立稳。
有了这一出,也没必要憋着了。擎胜深吸口气说道:“伯母跟你提了吧,让咱们俩结拜菊花,莲花兄弟的事?”
染墨点点头,没说话。擎胜接着问:“那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拜一下呢?”
染墨冷声道:“我想好了,莫拜!”擎胜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为何不拜?伯母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染墨瞥了他一眼说:“谁说的提议就一定要执行?总得看两个人的意愿吧?”
擎胜急道:“我肯定是愿意的,就看你了。如果你嫌我做事鲁莽,不愿意拜,我也不强求!”说完扭过头去,暗自神伤。
染墨内心憋着笑。这家伙还真不经逗。其实拜不拜对她来说真无所谓。她对古代流行的这种结拜做法没什么兴趣。更何况,她内心深处所期待的又何止是兄弟这层关系呢?
但此刻,怎么安抚眼前的这位大兄弟呢?还未等她想好,那边厢又甩过来一句狠话:
“你若一日不答应,我便日日来找你!直到你心甘情愿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