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温煦的阳光如往常一样爬上狱法山。
又是一个晴空万里,雪域盛景。可此时站在狱法山上的千余道身影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万寿宫前。北荒妖界三皇族、七霸族,及其他山头的妖兽大王悉数到场。洋洋千余妖修包围着整个万兽台。
正冲大殿门前摆着一座高耸的花台,花台下,千百种黄白色的花铺成了一片花海。盛余崖的遗体安静地躺在花海中央,接受着万妖的注目。
东荒妖界在暮观生的带领下拜祭之后,便退居到了万寿宫中——这里很明显不是他们的舞台。
不久,楚江天带领天帝山的弟子出现在盛涛滚圆的怒目中,这双原本蓝色透亮的瞳孔此刻遍布血丝,已成了一双鬼目。
走进北荒妖界的“包围圈”后,楚江天面无表情地示意众人停下,停在离花海三十丈远的地方,远远看着以盛涛为首的三大皇族。
“楚江天!”盛涛毫不客气,尖锐地怒吼道,“留下项无间,我不为难你离去。”
山峰雪河,千众妖修,无一不为这声愤怒动容。
楚江天却如微风拂面,依旧面无表情道:“盛涛妖王,贵子丧生我也于心不忍。但留下项无间,不可能。”
盛涛大叫道:“不留,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楚寒悠闲地向前走了一步,冷冷道:“盛涛,烈广散,猿劫。你北荒同东荒妖界欺压我西荒数万年,我等一直隐忍不发。远的仇恨不谈,这几百年的毗卢境之行,我西荒十几名弟子死于你们手中,也未曾像你这般嚣张。”
烈广散毫不退却地站上前,俯视着西荒妖界众人,傲气十足道:“楚寒,你记性未免也太差了。五十年前,你一人屠杀北荒妖界数千妖修,无数族群因你受创,连我三皇族也在其中。如今,我们只要你交出一个弟子,已经很恩厚了!”
不等西荒妖界反驳,他继续道:“而且我保证,只要你交出项无间,北荒妖界与西荒妖界的恩怨从此勾销。楚江天,你考虑清楚。”
楚寒不动声色地按下楚江天肩膀,阻止了他的话,接着淡漠道:“烈广散,此次北上,你们一路阻拦截杀我西荒弟子的事,别以为老夫不知道。当年的事,是你兄长无能,如今你也一样。”
“哈哈哈。”
悲愤的盛涛不怒反笑道:“楚寒,上次你突然来袭,我等未加防备,才让你犯下滔天杀罪,此次我北荒妖界的顶峰力量皆在于此,我看你能翻多大浪!”
楚寒冰冷的脸上又涂了一层寒意。
山河间血光一闪,一把血红色的刀已经握在掌心。一尺长的刀锋上刻着三枚翎羽,此刀传说乃是火神兽朱雀赐予,鲜血每染红一枚翎羽,刀上杀气便强一层。
“凤血刃!”
妖王猿劫不高不低的一声冷喝,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在场每一名妖修的耳边
。冷汗下意识地湿透了千名北荒妖修的手心,就连刚刚气焰嚣张的盛涛也轻轻咽了一口凉气。
普天之下,没有谁听到这个名字不会胆寒。
四荒五洲,没有谁看到这把兵器不会变色。
五十年前,就是这把刀——这把已经被千万条生命的血染红的刀,收割了北荒妖界数千条性命。
亮出兵器的楚寒声音里已经没有了生气:“杀人并不取决于人数。若无东荒妖界相助,你们依然是一群乌合之众。”
一直隐身在万寿宫中的暮观生,似乎对殿外的情景一清二楚。等楚寒话音一落,他立刻朗声道:“楚殿主安心,东荒妖界无意参与争斗,吾等自会从后山离去。”
“暮观生!”
盛涛和烈广散同时回头,瞪着高耸的万寿宫门,牙已经咬得蹦蹦响。原本盛涛已经提议让暮观生助他三人布下四象阵,不想这老小子却提前收身走人了。
烈广散不愧是北荒之首,立刻镇定道:“别慌。楚江天和楚寒不过蓝魄巅峰,而我们这边蓝魄境的高手有二三十个。”
盛涛闻言也提了提声音,喝道:“楚江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留下项无间!”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一道寒彻骨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耳畔:“可惜,你们已经没机会了。”
这道寒彻骨的声音还没落下,楚寒的身影已经出现祭台下。
凤血刃一刀划过,深红色的业力卷起滔天火浪扑向炫丽的花海,眨眼间便烧到了盛余崖遗体下的高台。
“老夫来送你最后一程。”
等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盛涛、烈广散和猿劫才反应过来。
“楚寒老儿,休伤吾儿!”
盛涛悲戚的声音刚刚说到第四个字,只见楚江天双臂齐运,周身业力奔腾而起,一尊紫红色的古铜巨鼎在火浪中森然出现。
“冥鼎!”
烈广散的一声惊呼已是太迟。
只见无数条紫红色的火龙从巨大的铜鼎中飞出,向四面八方肆虐飞去。幽冥神火幻化的巨龙瞬间将黑压压的妖修冲散分割,围困在不同大小的区域。
此刻盛涛已经顾不得什么冥鼎,被楚寒点的花台已经坍塌,盛余崖的尸首眼看就要坠入火海中,化作烟尘。
只见盛涛从空中急落而下,蓝色的业力化为丝线缠绕住下坠的盛余崖。
“去给你儿子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