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大会结束,韩夫人总算投得了一件罕物,可是这趟扬州之行,最大的收获还是扈家给的婚。虽然不是正式的官媒落帖,但此行的目的也都达到了。
韩老板很高兴,抱着女儿放在膝盖上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动听的话,可是女儿却不应景地哭了。
“爹爹,你给我请一个教先生来啊,一定要全沧州,不,全天下最厉害的那种。”
韩明珠开始后悔自己未能好好读,还生生把西席气走了五六个,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只能亡羊补牢。韩明珠恨爹爹胡乱给她定终生,可是想想自己吃的用的多半还是爹爹给的,她就又变得软爬爬没骨气了,再想想哥哥和自己一样是个米虫,她就更不好怂恿韩闲卿加入造反大军了。
她呜呜咽咽地哭,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真时,恨爹爹狠心;假时,就是想多蹭得个好先生。
她要从诗词歌赋入手,先给扈青一个下马威。
韩老板捏着那封婚,在梦里都能笑出来。
女儿不腻歪了,还主动要求请老师开课,学习琴棋话,果然近朱者赤哪,可见那些方士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当晚,韩老板特别兴奋,搂着娇妻呵呵呵呵地笑不停,那偃旗息鼓的精气神也都恢复了。
当着孩子的面不好行事,但那颗虎精虎猛的心儿早早就飞进了沧州的家。
“阿诗,咱们还是加把劲,再生个儿子下来,好不好?”他在韩夫人耳边低语。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这荒郊野地的,又没有客栈,总不得露天席地吧?”韩老板身子里的虫虫钻来钻去,韩夫人了又岂会不知,她听着相公简单直白的索求,顿时羞红了脸,一边往韩老板身上偎,一边把眼睛瞟向熟睡的两个孩子。
这两个不安生的小家伙,妹妹哭,哥哥也哭,哭了大半天,才累得睡着了。
也不知道这个当哥哥的什么时候才能有点主见。
“我知道,这附近有座山神庙,前年来扬州办货的时候,我在那儿住过,我们可以在那里……嗯?”韩老板的手不安分地伸进韩夫人的衣服里,韩夫人烧着脸蛋横了他一眼,硬生生地将他的狼爪子掏出来,丢在了一边。
“还是连夜赶路比较妥当,就怕有山贼。”她微微喘息着,身子已经暖热了。
“这里靠着官道,哪来什么山贼,夫人,你依我……现在这俩小鬼头也懂事了,我慢慢地教闲卿一些生意上的道理,以后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到时候去哪里都行啊。看在为夫这么宠着夫人的份上,允了吧。”韩老板在娇妻脸上亲了一口,不容她耍赖,即刻打起帘子吩咐车夫改道。他刻制了几年,现在完全把持不住了。
马车下官道的时候震了震,韩明珠就在这个时候醒来了。
她睁着迷迷朦朦的眼睛,看了看晃动的车顶,想睡又睡不着,在这样摇摇晃晃的路途上,她懵了几遭,等到马车完全停放妥当,轿厢里的爹和娘已经不见了。
狠心的爹娘,居然丢下两个娃娃,自己去快活了。
韩明珠四肢着地,爬出去看了一眼打盹的车夫,问:“福伯,这是什么地方?我爹和我娘呢?”
车夫福伯被她吓了一跳,半梦半醒还以为是碰着了山精,好半天才找回神,信手指了指半里开外的山神庙:“他们说这儿的山神很灵验,去敬香去了。”想了想,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不放心地添了一句,“没听说山神要晚上拜拜的,不知是不是扬州的山神和沧州不一样。”
韩明珠自从被娃娃亲坑了一道之后就对怪力乱神特别憎恶,听福伯说爹娘晚上鬼鬼祟祟出去拜神,一股怒火便升了上来。
她转身进去强自将韩闲卿拉起来:“哥哥,爹和娘瞒着我们去拜神了,我猜啊,这一回他们是要给你也订个娃娃亲,说不定就是订昨天那个胖子姐姐。”
韩闲卿因为妹妹被“强卖”给扈家的事情,心里一直不痛快,听说爹娘要把自己也“卖”了,更是分外气恼,当即一个飞蹿,走到了韩明珠前头,他一把牵起妹妹的手,小脸儿上满是正气:“我就说昨天的事还没完呢,走,看看去。”
福伯急急忙忙地道:“你们两个孩子,就这样乌漆麻黑的跑出去,那怎么行?要是老爷和夫人回来没看见你们,又得着急了。”
韩明珠哼声道:“爹爹才不会着急,他的心是铁打的,硬着呢。”又道,“从这儿到那座庙能有多远?你一边看着行李,一边看着我们,不就行了?”
福伯这才同意了。
福伯并不是什么忠仆,他骨子里贪生怕死得紧,眼看着韩老板和韩夫人这么久都没出来,他心里也咬不定是什么情况,便想着,由这俩小灾星去探探路也好。如果老爷和夫人是真的敬香倒也罢了,如果不慎被歹人拿住了,他也好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