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茫然。
赵奉至手指敲了敲稿子,气道:“私有不是不行,而是要看这个私有的持有者!”
啊!苏默猛然恍悟。
可不是嘛,只要是将这部分利益给到指定的人手里不就行了?反正自己的计划里,就有那些个凤子龙孙的份额。将这份利益放在那些人手中,既得了利,还交好了皇室,何乐不为?
至于说旁人觉得不公平?好吧,所谓的不公平,或许在后世还有人可以拿出来说事儿,在这大明,跟皇家抢地盘,还嚷着不公平?菜市口走好哈。
赵奉至看他悟了,这才又指着另一处道:“你这前期,嗯,这个投资,按比例计算入既定项目实施总额,这个,也不妥。”
苏默讶然,这个又怎么了?
赵奉至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解释道:“你所谓的既定项目,是指你规划中的各种铺面是吧。”
苏默点头。
赵奉至点点头,又道:“按你这个方法,那要是老夫来应对的话,就暗中让人分散开,各以不同名目投入。到时候,任他哪一家也休想独占其利。只要我在每家都占有一定份额,那不出几年,稍作运作,便可将整个,嗯,这个中心全部控制在手中。到那时,利益我得,遭人恨的却是你这制定规则的傻小子。嘿嘿,苏吏员,你觉得这样是不是很有趣?”
我去!
苏默顿时头上乌云盖顶,心中直如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太狠了!谁说古人淳朴的?连这种漏洞都能找出来,万年老奸都不足以形容啊。
好险,好险!好在咱身边有这么只千年老狐狸,呃,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家有一老,果然犹如一宝啊。
“先生啊,学生觉得吧,您得亏没去经商,就您这奸诈劲儿要是入了行,还让不让别人活了?”得了便宜,这乖也得卖。
赵奉至气的胡子直翘,骂道:“混账小子,老夫堂堂一县教谕,儒家门生,何至于去做这些蝇营狗苟之事。啊呸!老夫怎的就奸诈了,这叫智慧懂不懂?老夫不顾身份帮你筹谋,却换来你这混账话,滚滚,拿着你这狗屁的计划快滚,休再来烦老夫。”
苏默嘻嘻笑着,也不恼,腆着脸凑过去,谄笑道:“看看,看看不是,老头儿,忒也小气。我这不是看气氛挺凝重,开个玩笑调节下气氛嘛。得得得,乖啊,别生气,再看看,再看看,还有哪儿不妥的。”
老小孩老小孩,哄老人就跟哄小孩儿一样,苏默深通此理,嬉皮笑脸的插科打诨,赵奉至也只得悻悻的哼哼两声算完。
老管家在门外探头往里看了看,摇摇头笑着走开。他却是明白人,其实赵奉至又哪里是真生气,如此嬉笑怒骂,却是一老一少特有的感情沟通方式,少了些严肃,更多了些温馨。一老一少,皆是乐在其中。
果然,不多时,里面便又传出两人一问一答之声。间或伴着时不时赵奉至的怒骂咆哮。
“行了,就是这些了,其他的,尚可入目。”赵奉至眯着眼往后倚了,端起茶盏轻啜。话说跟这小混蛋吵吵这半天,他老人家委实是口渴的紧。想想自己老妻去世,儿孙此刻都在老家,唯有他一个孤家寡人在这北地飘零,若不是有眼前这小混蛋相陪,却不知何时才能享受这般如家的温馨。
想到这儿,看向苏默的眼神,便又多了几分溺爱。对于苏默的这份计划,别看老头儿挑出好几处毛病。但是从心而言,老头子其实很是被震撼了一把。
整份计划条理分明、丝丝入扣不说,更高明的是,完全是借力打力、顺势而为。偏偏,这种借力也好,顺势也罢,就算人人都明白,却谁也不愿放弃。
阳谋!这是标准的阳谋!
说白了,这份计划,其实整个就是红果果的空手套白狼。嗯,若是用个比较时髦的词儿,那就是资本运作。
把地段和店铺当做货物,以未来的收益为诱饵,前期只要投入些人力,便让众多商家不得不纷纷解囊。如此一来,养活灾民的钱有了,前期基础建设的费用也有了。待到这些店铺设施建好了,灾民们又立刻可以转型成现成的打工者。
众家得利,灾民得活。灾民们有了希望,自然不会闹事。有人、有财、有市场,这小子跟庞士言说的那个大饼,可不是真真的就让他弄成了?
谁又敢相信,这般天衣无缝的计划,竟是出自一个仅仅十五岁的少年之手?所谓天才,不外如是吧。
老头儿心中赞叹着,嘴上却是不肯表露。只斜着眼睇着若有所思的苏默,漫声道:“别的都好说,方才说的那个既定项目投资的事儿,你可想到法子解决?”
苏默抬起头,自信的笑容绽开,点点头,轻轻的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