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看屏幕,但她知道这句话,并且一次不差地背了下来。所以,电影是她刻意挑选的,这句话,也是她早就想说的。
可他又能说什么呢?又能回应她什么呢?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眼里一片迷茫。
那天夜里,南桥重新站在了科技园大厦楼下,说要上去办点事。
“我可以自己回去,就一小段路,校园里人来人往,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她跟易嘉言挥手,“你先回酒店吧。”
易嘉言说:“没关系,我等你。”
“真的不用,我也不知道要忙多久。”她冲他笑,“学长要我来帮忙,我早上提前翘掉了,现在可能得老老实实认错,然后补上。你先回去,说不定一会儿学长会亲自送我回宿舍。”
易嘉言顿了顿,点点头。
做错事了总要有个担当。
南桥深呼吸,重新踏入了十二楼的工作室。
大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凌云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却没听见有人回应,再往里看,发现凌云趴在桌上似乎睡着了。
她大着胆子走了进去,正准备叫醒他,却看见他的手边摆着一堆拆了封的药,还有一只体温计。轻手轻脚地拿起来一看……三十八度五。
他的电脑还亮着,软件主页已经修复好,看样子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南桥踌躇着,要不要将功折罪,去帮他接杯热水,然后乖乖地把药递到他手上,求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她这个菜鸟一般见识?
这么想着,她又蹑手蹑脚地去大厅接热水,结果发现大家走之前似乎把电源关掉了,压根没热水——还好楼下有家星巴克。
南桥以光速坐电梯往一楼的星巴克赶去,盼着凌云不要醒过来,一定要给她留个负荆请罪的机会!
星巴克的小哥很好,因她早上来买了咖啡,他还记得她,所以向他要杯热水也很顺利。南桥再三道谢,兴高采烈地捧着热水又往大厅里的电梯前跑。
夜幕中,大厦外的梧桐树下还站着那个人,原以为她这么快就下来了,却不料看见她急匆匆地跑进星巴克,又捧了杯咖啡急匆匆地冲回了大厅。
他记得她说过是十二楼……抬头看了看,十二楼漆黑一片,唯有靠窗的办公室亮着灯,落地窗里光线充沛。
大概只有她的学长还在加班加点。
他又想起南桥提到那个学长时抱怨的语气:“谁想跟他多待啊?”
“那个工作狂,忙起来就没完没了,神烦。”
……
听说小女生都喜欢说口是心非的话,明明是欢喜,说出来却成了埋怨。因他大老远从法国赶回来看她,所以她过意不去,硬要抽空陪他,但到底放心不下学长,所以大晚上的还是赶回来继续相伴……这么一想,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那她中午跑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会哭?
易嘉言似是大梦初醒般站在原地,也许是她丢下学长非要来陪他,所以两人吵架了?
那,那看电影时那一句台词又作何解释?
gave e a frever thin the nred da, and i’ gratef.
她感激他在她有限的生命里创造出了永恒……易嘉言浑身一僵,似乎察觉到了这句话是过去式。
告别过去,拥抱现在。
那才是她的真正意思,是不是?
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原本因为等她而察觉不到的寒意忽然间就变得刺骨起来。
他问自己,他这是怎么了?南桥是他的妹妹,他一直以来宠她爱她,盼着她能找到一个好男友,从今以后替他好好照顾她。如今她也许找到了,他又在惆怅个什么劲?
又或许只是不放心,不放心那个人的人品和企图,万一他不是真心对南桥好呢?万一他只是个玩弄小姑娘感情的骗子呢?万一,万一南桥陷得太深,结果受到伤害呢?
那么多念头仅仅因为一个南桥下楼买咖啡的画面就倾巢而出,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侵袭了他的大脑。
他忽然就慌了神。
南桥端着那杯热水小心翼翼地跑回凌云的办公室门前时,只看见空空荡荡的屋子。
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