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星系最好的一个能源石矿,他一点没有染指的意思,物归原主在先,登门致歉在后,这个诚意够不够?要知道,它的价值和发展前景可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又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古董怀表!他带着这么大的诚意来修好,主人家又是怎么做的?试探,拿乔,最后还拿了块莫名其妙的怀表企图抹平整件事,给谁谁能好受?
是的,如果不是事先串通好的话,他确实应当是愤怒的。
于是修深深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怒气冲冲地瞪着顾家夫妇。
“过户了?”顾之洲觉得更尴尬了。他还在这跟人斗智斗勇呢,结果人家压根就没想跟他玩,来之前就过!户!了!
“是啊。”修又赌气加了一句:“而且全额负担了过户费用。”
顾之洲的脸色十分难看,连忙又安抚又道歉。反倒是傅来仪,关键时刻脸皮比老公厚一百倍。反正矿已经回来了,丢点人又算什么,来日方长,慢慢补救就是了。
至此,所有人都沉浸在能源矿失而复得的惊喜中,还是顾盛珺兴冲冲地问了一句:“我的矿过户给谁了啊?”
对啊,过户给谁了?顾家夫妇立刻沉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做了几十年夫妻使得他们心意相通,第一时间里就读懂了对方的想法:“不是我。”
“过给怀璋了啊。”修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平复了一下心绪,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把一个心有城府的年轻人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不瞒伯父伯母说,维安刚刚得到这个矿的时候,我确实起过些……不好的心思。后来怀璋的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我们怎么能为了眼前一点小利伤了咱们两家这百年的交情呢?而且小孩子的赌局说到底名不正言不顺。维安也心悦诚服,当即就把矿还给了怀璋。”
修这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把自己跟顾怀璋摘了个干干净净,仿佛他们真是心地纯良的五好青年似的。小路易斯低头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反驳。
顾怀璋默默地为自己的队友竖了大拇指。
顾之洲和傅来仪目瞪口呆,顾惟瑾不安地皱了皱眉,连一向头脑简单的顾盛珺都嗅到了一丝异常的味道:“可是,为什么是顾怀璋?”
维安看着顾盛珺这副蠢样,讽刺地一笑:“因为方便啊,再说了,给谁又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是被大哥摆了一道。
修一脸不明所以的憨笑,感叹道:“惟瑾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幸运。”
顾之洲一口老血憋在心里,偏又发泄不得。对路易斯来说,顾怀璋顾盛珺都姓顾,当然没有不一样,但是对他来说可不是这样啊!他孤注一掷跟长子闹到生死相博的地步,当然不希望这么重要的东西落在顾怀璋手里。
而傅来仪的脸色更难看。如果说顾怀璋好歹姓顾这一点还能给顾之洲些许安慰,那么对傅来仪来说,这整件事就是完完全全的噩梦。
修看看顾家夫妇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赶紧告辞带着小路易斯扬长而去;并且决定回去再慎重考虑一下跟顾惟瑾的婚事。
顾之洲这两小时里,心情从得意到笃定到惭愧再到晴天霹雳,全是激烈的情绪,以至于他刚换的心脏都有点受不了。顾之洲轻咳了一声:“怀璋,你怎么能自作主张?”
顾怀璋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至少不会跟人打赌,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输给外人。”
“你!”顾之洲大怒。他的长子回来之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盛气凌人的样子像极了早逝的白姬。顾之洲一时有些气短,只得恨恨作罢。
顾之洲一个人坐在房里,面沉似水,闭塞的空间里仿佛凝固着无处不在的巨大压力,压得顾之洲胸口发闷。一条几近废弃的航道都能在顾怀璋手里起死回生,一个虹飞石矿会给他带来什么顾之洲根本就不敢想。他越想越觉得事不宜迟,于是当即用通讯光脑连接到了一个人:“弗里昂,我需要你立刻去虹飞星一趟……”
虹飞石矿的一应手续早已走完,这会顾怀璋都已经把那边布置得差不多了。那个矿在顾家很多年,运营成熟规范,交接得很容易,只要看住几个重要关节不要被外人染指就好。顾怀璋此时终于发现了他手下那个废柴五人组的优点:这些二世祖专横跋扈,谁的面子都不看。他们原来在纳希航道干得憋屈,突然有个肥差落在头上哪能轻易放过?他们摩拳擦掌,为顾大少之命是从,把整个矿的命脉悉数握在手中,谁也别想要。几天后,他们更是将奉命前来接手能源矿的弗里昂围殴了一顿。
顾之洲得知这件事后气得险些吐血,然而对于元老的后人他同样不能说什么,特别是打人最狠的那个白沙,他的父亲是给自己挡枪死的,他可怕别人说自己忘恩负义。顾之洲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初他不安好心地给长子派的那五个刺头,现在终于扎在了自己身上。
除了顾之洲和他的妻儿们,顾家上下现在都是一派喜气洋洋。顾大少回了趟家就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二少闯出的大祸,实在可喜可贺。顾二少在倾情演绎了一出蠢得没边的闹剧后,完美地衬托了他哥哥的英明神武,实是始料未及。
而顾怀璋此时正在收拾行李,准备择日返校。
机甲大赛正在海选阶段,顾怀璋突然也打算去掺一脚。时逢奥斯本学院六百周年校庆,帝国非常重视,决定把全帝国机甲大赛放在奥斯本举办。所以说今年的赛事应当非常隆重并且举国瞩目,如果可以进入决赛甚至夺个名次的话,整个顾家就再没人敢因为他身体不好而对他的继承权提出质疑。
“眼前的路真是难走呢。”顾怀璋抬起头,对上顾玖的眼睛:“阿玖,你会陪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