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帝国皇帝赵修天于病重其间曾急召顾太白入宫,顾太白临危受命,顿感使命重大,从帝都到永和,一路不辞辛苦,四处联络仁人义士,江湖豪杰,永和县令杜十一可以说只是其中之一,救国家救圣上是他此时心中惟一所想,也是他今生一直为此奔波的理想,而此刻忽然被人怀疑,甚至有可能否定,心中不勉难以适应,但忽又想到杜辉只不过还是个不满十六的少年,不由莞尔:“何以见得?”
杜十一叱道:“辉儿不可胡言乱语,此等大事,岂是你一个少年妄论的。”
“无妨。”顾太白饮了一杯酒,“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少年人的声音,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听一听。”
杜辉起身向着顾太白行了一礼:“顾叔叔生气也罢,不生气也罢,侄儿都要造次了。顾叔说当日面见圣上,临危受命,这是何等机密大事,而此时那霍启把恃朝政,又有兵权在握,对于皇上召见大臣,安排对付于他之事岂能不上心?”
杜十一先前还有些不耐烦,此刻听来倒觉有些道理。
顾太白神情严肃:“接着说。”
杜辉离开饭桌,于屋中踱起步来:“而顾叔从帝都到永和,一路几千里,豪发无损,安然无恙,难道这不可疑,不但可疑,而且大为可疑。”
顾太白本不是愚腐之人,他这一路所思所想都是如何联胳各方志士,豪杰,如何扳倒霍启,并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此刻经杜辉分析,额头忽地冒出汗来:“接着往下说。”
杜辉躬身应“是”:“若我是那霍启,便会这样想:杀一个顾太白又有何用,倘若利用顾叔叔,引出顾叔叔的兄弟,朋友,同门,尔后逐一杀掉,最终一网打尽,岂非更有用,更有价值?”
房中一时间靜的落针可闻,杜十一手心浸出汗来,却听顾太白“嘭!”的一声,一拳击在了桌子上:“不错,不错,不错!”一连说了三个不错,可见他心中愤怒。接着又自顾饮了三杯,面色本来极红,这一会儿忽又煞白:“好贼子,好贼子,这一路的仁人义士,岂非…岂非…”当下“啊!”的一声,仰天跌倒。
杜十一自然想到了这一层,额头冷汗不断涌出,见顾太白跌倒,怔怔的一时间竟忘了相扶,幸亏儿子杜辉在,连忙过去,相扶顾太白起来,掐他人中。
顾太白悠悠醒转,忽地号啕大哭:“生误国,生生误国呀!是顾某连累了他们,害了他们啊!”当下捶胸顿足,连上吊自杀的念头都有了。
杜十一反应过来,扯住杜辉:“辉儿,事已至此,我这性命本是圣上给的,不要也罢,你尚年青,此刻速与陈伯去往他处,越远越好,快走。”
杜辉摇了摇头:“父亲,倘若真如我所猜想,此时再走,已然晚矣。”
顾太白哭了一阵,此刻反省过来,听了杜辉所言,点了点头:“顾某既已入了县衙,其中关系,血衣卫必已探查清楚,辉儿此时再走,无论走到哪里,都已难脱对方手掌。”
杜十一不由呆怔当地: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自己死了不要紧,让儿子也跟着陪葬,实非他所愿,但一时间哪里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血衣卫?”,杜辉斟酌了一下,“传闻血衣卫乃是奸相霍启一手创立的杀手组织,更是霍启铲除异己,诛杀贤良的一柄黑刀。”
杜十一像第一次认识自己儿子一样,惊异莫名的望着杜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血衣卫,儿子居然娓娓道来。一时间愣怔当场,不知该如何说好了。
顾太白点了点头:“不错。帝都有兩大杀手组织,其一便是血衣卫,是霍启一手创建,专司诛杀异己,按辉儿猜想,此刻血衣卫恐怕已入永和县城,县衙四围早已布满了他们的眼线。”说罢,转目盯向杜辉,他此刻对杜辉的见识已经大为改变,也许眼前少年,是个变数亦未可知。
杜辉目望窗外,窗外大雪已止,风却大了些,院里已经打扫干净,几个小厮正用推车向外拉着积雪。
“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杜辉眉间细锁,一时复又展开,“有一件事,孩儿先要向父亲禀明。”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杜十一面前。
杜十一不由愕然:“辉儿,何事如此?”
杜辉道:“孩儿每日除了去学堂外,还有一位师傅,教孩儿武艺的。”
杜十一茫然:“武艺?辉儿还有一位武林中的师傅么?”
杜辉应了一声:“是。三年前的事了。孩儿并非有意满着父亲,实是孩儿那位师傅再三叮嘱孩儿,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向父亲说明,今日生死关头,孩儿不得不向父亲解释明白,要紧的是,此间之事,还须孩儿求助师傅,解此大难。”
杜十一微微一笑,扶杜辉起来:“这有什么,你能有一位武林中的前辈作师父,为父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责怪于你。不知你那位师傅姓甚名谁,见了面也好称呼。”
杜辉请杜十一坐下:“师傅说,他姓唐,单名一个大字,江湖中人欢喜称他离人唐。”
顾太白一惊离坐:“侠庸义萧离人唐中的离人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