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一不能不来,不能不丟下所有的县衙事役,不能不拋开诸般春节前后的大小事务,而且带了衙役随从,鸣锣开道,前来一清阁。
因为赵王来了,洪天大帝的小儿子赵王来了。
赵王什么也没有说,喝了一杯茶就起身要去一清阁。
他说一清阁的茶很有名,柳丝动洪天,香茗富贵颜。
杜十一抛开一切繁琐细小,头前带路,鸣锣开道,一刻也不敢耽搁。
赵王似乎还算满意,眼神间又有些倦怠,纵是国手李一手大礼参拜也没见他有何颜色,径步上楼,杜十一打开帘子,赵王却让他先进去。
杜十一自然知道杜辉人在一清阁,没有料到会在楼上,而且和两位十分不凡的公子在一起,在一起喝茶,喝茶时侯谈的好像还甚欢。
杜辉施了一礼:“赵王到了么?”
杜十一点了点头,打开荷帘,一个年青人很慵懒的走了进来。
他的面色很白,甚至有些病态的白;双眼有力无力的睁着,仿佛随时都会合上,看人时侯随意一描,走马观花一般,负了一双手,懒懒的扫了一下在场众人,挥了一下紫萝长袖,也不言语,径向杜辉。
杜辉的后角被人盯了一下。
朱十八在提醒他。
杜辉没有动,没有照着朱十八的计谋行事;他躬身施礼,弯腰参拜:“学生杜辉,拜见小王爷。”
赵易有些兴趣的看了一眼杜辉,右手抬起,扶了杜辉左手,很亲切的样子:“你便是杜辉?很好很好。”
但杜辉一点也不觉得好。
因为正有一股阴柔之力向他袭来,而且来势凶猛,几欲摧心折肺。
欧阳青云折扇轻摇,并不理会小王爷赵易,当下场景他更不放在心上。
朱十八老神在在,一副兴载乐祸的样子。
杜十一不谙修为,还以为赵王对儿子十分喜爱,喜爱到把手相扶很是亲近。
只有杜辉有苦说不出。
朱十八说的没错,赵王果真向自己下了手,而且十分高明。
但他杜辉何惧?
离人唐不只是离剑,更有心法内力;离人唐不只是一剑断肠,更有离痕愁绪能对敌。
赵易神情一动,缓缓放开了手,缓缓走向了茶桌:“很好,很好。”
朱十八倒了杯茶,端到赵易面前:“病王爷,很好是不是很舒服很惬意?这两个破字挂在王爷嘴上十年了,如今也该成了银字金字了罢。”
赵易白了朱十八一眼。
欧阳青云“哼”了一声:“赵王只是赵王,你朱黄头怎么不叫朱王?天下只有一个赵易,赵易岂是你朱十八相比?”
朱十八“咄”一声吐了口湩沫:“还以为欧阳青云狂傲天下第一,今日赵王面前,原来也是马屁第一,小人而已。”
欧阳青云大怒。
赵易摆了摆手,转身望着杜辉:“跪下。”
杜十一大惊,扑通跪下:“赵王息怒,卑职管教不严,冲撞了赵王,还请赵王高抬贵手。”
杜辉笑了:“赵王给个理由。”
赵易面色更白:“顾相死前是不是在永和县衙?”
“是。”
“顾相是不是被人杀害?”
“是。”
“永和县衙,一朝左相,惨死于此,是不是你保护不力,维护不周?”
杜十一目瞪口呆。
杜辉还能说什么?
难道要他说洪天不该有血衣卫,血衣卫里不该有常不思?
这些话全不能出口。
杜十一只有腹诽:皇家办案,说你是一你便是一,根本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