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安眯眼看她,还是头一回见人借钱借得这么趾高气扬的,还当自己是大小姐。
他可以确定对方不是韩二。
“韩颂明钱都舍不得给你?”
顾拂西:“……”
这是他该问的吗?她硬生生把“关你什么事”咽了回去。
顾拂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包厢再次无声,她低下头,却感觉到他的目光在从头到脚的审视她。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穷鬼借钱吗?
几乎是在钱到账的瞬间,她抬起头来,他看到她眼里光芒一闪,那种如释重负的眼神,让他生出一种挫败感,明明先发制人的他。
“沈先生,给我卡号,我把钱转给您。”
他没有回应她,而是打了电话给卫则,那边卫则就进来接过她的卡去……
果然是生意人,哪里都能进账!
等签好赔偿协议,处理好一切,顾拂西干脆利落的起身告辞。
“沈先生,我先走了。”
他平和的点了点头,没作多余的回应。
打开门,她转身说道:“无论如何,谢谢您今天高抬贵手。”
门口一阵寒意入侵,温差的原因,她的声音又有些颤抖。
沈以安冷冷地丢给她一句:“你自求多福。”不再看她。
顾拂西暗骂一声,冲他微微勾唇,快步走出了包厢。与沈以安独处,周遭的气压低得让她喘不上气来。
沈以安交叠的长腿放下,兀自喝光一杯酒,压下心头千思万绪。
—
不一会儿,卫则走进包厢,低声向沈以安汇报:
“沈总,外面处理好了,西小姐跟傅姓夫妇回去了。
沈以安闻言蹙眉,口吻淡然的问:“回去?没去医院吗?”
卫则听这话,才想起来自己的疏漏,急忙回道:“我这就安排人跟上。另外,今晚给西小姐转账的是郑家少爷。”
说罢,急忙在手上通知下面的人安排跟车……
沈以安揉了揉眉心。
郑彦博。
还真是那个混不吝。
这么多年,他让人盯着郑彦博,盯着所有她有可能联系的人,没想到,她竟然躲在韩家。
韩家和洛家是姻亲,她几乎是躲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气得把酒杯扔回桌上。
“查查这个傅斯齐。”
卫则应了声是,又有些踌躇的提醒道:“那个……容小姐,还在隔壁等您。”
“叫她自己回去!打电话过去,让那边自己处理。”
卫则有些为难,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楼上还在争执。”
沈以安摆手,示意不要管。
他只觉得一股燥意袭来,背上蓦地传来阵阵灼烧的刺痛。疼得他低下头去,眉心拧成一团,身形不动,强忍着让自己面色没有那么扭曲。
卫则却知道,那是锥心刺骨,每一次发作,都痛不欲生。
沈以安翻开西服内袋,掏出一个药瓶,打开却是空的。恼怒地将药瓶砸向沙发,抬手伸向卫则,好不容易从牙尖挤出一个字:“药。”
卫则看着焦心,面露担忧,却不得不提醒道:“哥,您刚刚喝了酒!”
沈以安仿佛像失去了解药一般,颓丧地收回手。
他扯了领带,烦闷的丢在一旁,额角已经沁出一层薄汗,语气仍旧保持平缓,“你先出去安排吧。”
卫则担心的看了一眼他,还是无奈应声出去了,偌大的包厢,一时间针落可闻。
男人双眼紧闭,蜷缩着背,疼得浑身颤栗,不知过了多久才缓过劲来,他卷起衬衫袖子,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许久之后,他冷笑了一声,彻底接受了一个事实。
……真的忘了。
今晚她惊惧凝息在车前的样子,如同一只破碎的蝴蝶,仿佛一捏就碎。
只差一点点,她就死在自己手里……
沈以安闭上双眼,兀自又喝光一杯酒,压下心头千思万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