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栩抽出电动轮椅里面的智能拐杖,敲打了下盛铖的双腿,让他没有跪下,他虽然不能说话,但从小到大和盛铖相处的默契度,已经让对方明白-【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你不需要因为我,去下跪求放过。我是心甘情愿的,可这和你,没关系。
眼前的一幕,让南星辞想起前世,盛铖也是这般苦苦哀求她的。
那是她第1000次隔开萧宴栩的手腕,让奄奄一息的他,留够500l的血,才肯放过他。
床榻上本应该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因为甘愿被他暴虐对待,提前步入老年人的身体状态,哪哪都有问题,哪哪都疼都难受。
可对于当时已前脚踏入精神病院的她来说,她没生出半分心疼。
如同一个冰冷的看客般,冷言旁观着萧宴栩本就不多的血液,慢慢从他身体里面流出,而她的燥虐,也能因此缓和一点。
“南星辞,我求求你,别让他流血了好不好……”
当时的盛铖,要比现在的盛铖,痛苦无助的多。
不只是他,还有祁湛,乃至于惊动到整个萧家,因为她的百般凌虐折辱,再加上萧宴栩的默认承受,萧宴栩早被赶出萧家,彻底成为她的囚徒。
而那天,萧宴栩的爸妈,还有哥哥,一并都来了。
他们也朝着她的方向下跪,哭的声泪俱下,如泣如诉,而躺在床上的萧宴栩,早已经丧失掉人的正常行为能力,他声带被毁,说不了话;腿瘸了,上身也瘫痪了……只能眼睁睁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亲人、朋友,却什么也做不了。
南星辞想,也许那一刻,萧宴栩真的心如死灰了吧……
可她无比清晰的确信,即便是他心如死灰,也不会放弃爱她。
这份早已经被宿命注定好的孽缘,剪不断,理还乱。
倘若前世她能早点去看心理医生,早点坦诚的面对自己的问题,她和萧宴栩,绝不会走到阴阳两隔的地步!
可惜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不光自己不敢去见光,还要拉着萧宴栩下地狱!
“南星辞,阿姨求求你,放过宴栩,好不好?”
“南星辞,叔叔求你了,别在折磨宴栩了,就当给我这个快入土的老人一个面子,行吗?”
萧宴栩的哥哥萧甫煋没像其他人那样说话,他只是磕头,磕的头破血流也不停,陷入昏厥前,南星辞听见他说,“如果你想要囚徒,我来当,也可以……”
“对宴栩好一点…我只有……(这一个弟弟)……”
可是这样的话,在当时的南星辞听来,只觉得对方是在和她炫耀,是在嘲笑她没有父母和妹妹的宠爱,嘲笑她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人的心理一旦开始病态,陷入嫉妒自卑的怪圈中,如果不及时打断,势必会进一步发展为‘妖魔化’。
南星辞的心里,早就生了一场病,是一场永远不会好的病。
所以当她听见萧宴栩的话时,冷冽嘲弄的自我讽刺的笑着,划开萧宴栩的另一条胳膊……
那天的500l结束后,萧宴栩在急救室里被抢救了整整9小时,才从鬼门关夺回一条薄命。
再也经不起她的折腾了……
可当南星辞问萧宴栩,“你要跟我走,还是留下?”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在她的掌心写下-【跟你走】。
她心脏划过一抹紧张,但很快便被如她所料的答案给转移注意力,她凑到他的耳边,顽劣不堪的道,“你真贱啊,萧宴栩。”
病房内所有人都听见她的话,年近七十的白发苍苍老父亲萧严,抡起拳头就要朝着南星辞的方向挥去,对方一点都不躲,因为她知道,拳头肯定不会落在她的身上,因为她知道,她有萧宴栩独一无二的偏袒。
如她所料,萧严的拳头,被祁湛牵制住,“叔,这是宴栩的选择,希望您……尊重他。”
萧宴栩的母亲穆桂豪,也一并拽住萧严的胳膊,笑的凄惨,“看来我们白发人,要送黑发人咯……”
回忆戛然而止,南星辞手中的筷子,被掰成两截,“咔嚓——”
木头碎开的小裂痕,刺痛到她的指尖,以她现在正常人的心理,哪怕是她不能全然感同身受萧宴栩母亲的痛心疾首,也能感觉到令人窒息的苦痛。
其实萧宴栩的一生,有强大家族做依靠,有哥哥在前方替他负重前行,他理应顺遂过一生,可错就错在,他遇上了她!
如果他不来玫瑰大学读,是不是他苦痛的后半生,就不会发生了?
“盛铖,对不起!”
南星辞猛然站起来,90°鞠躬,诚恳道歉。
而后转身,朝着萧宴栩的方向,再度90°鞠躬道歉,“对不起,阿宴。”
她像一个在三尺讲台上被全班同学批评的坏学生,一字一句的自我反省,“我从前做了很多的错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可我想用行动,让你们看见我的改变,我一定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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