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偏在此时,只听石笋又被“嘎嘎”旋动,石窟顶上“呼”地落下一张环形铁网来将江雪柔等人兜头罩住,接着又隆隆坠下了好些尖利的石牙,将网钉在了地上。
“老妖婆!”慕容端阳才骂出一声,便惊见身边的石牙上攀着一条“血奴”。她惊叫着朝边上滚开,却发觉另一根石牙上也有毒蛇朝她吐信子。她平生最怕就是这些毒物,立刻浑身僵直,动也不敢动。
江雪柔一心只惦着女儿的安危,道:“白三娘,断情剑也给你了,你还要怎样?”
“哈哈哈哈!”白三娘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笑声,“你们几个真当我是傻子么?你们要有断情剑何必还玩出这许多花样来?哼,死没良心的,你说是不是?”
“不错,不错!”钟观主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他那形同槁木的身躯和长着老鼠胡须的脸也跟着再诡异的红光里出现。“薛夫人,慕容夫人,慕容小姐,南宫少爷,别来无恙吧?呵呵。”
慕容端阳看着他就有气,“老要怪”“老不羞”骂个不停。
钟观主却不理会她,走到了情人的身边,道:“我们虽然不是江湖里的泰山北斗,但是也不容你们几个小娃娃诳骗。便是薛少清、薛少白姐弟俩,想要蒙我还得多修炼几年。断情剑要是这么轻易就能到你们的手里,我早八辈子就从薛少白手里抢过来了。”
“你也莫要吹牛。”白三娘跟他打情骂俏,“今日这要是没有我,你怎么能把他们都抓到呢?”
钟观主贼忒兮兮地笑:“那是当然不能少了你的,心肝宝贝。”
江雪柔无心听他们闲聊下去,看到丫丫的摇篮也罩在网下,毒蛇咝咝不止,她嘶声道:“二位抓了我们又有何用?就是拿我们全部人的性命也威胁不了薛少白。他不会用断情剑来跟你交换的!”
钟观主拈着胡须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设计请了几位来共商大计——你们认为怎样才能使薛少白交出断情剑呢?”
“呸呸呸!”慕容端阳骂道,“薛少白已经鬼迷心窍,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老妖怪你把你这些劳什子的毒蛇蚂蟥都丢到他家里去,他一害怕,也许就说了。”
“哼!”钟观主冷笑一声,望向了南宫勤,“南宫少爷居然和他们一路,我虽然早有怀疑,却不知道南宫少爷你身怀绝技,呵呵,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南宫勤周围盘踞着七条毒蛇,面不改色,朝钟观主礼尚往来地呵呵笑:“这么说,晚辈倒是的确诳骗了钟观主,不胜荣幸!不胜荣幸!”
钟观主道:“南宫少爷心思细密,足智多谋,今日若非有你相助,这些女人一个也别想闯到这里来。老朽就想请问南宫少爷,夺剑之事,你有何高见?”
南宫勤道:“奇怪了,这三个女人不容于江湖,假若她们帮助前辈您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将来她们自然有许多的好处。而薛少清是我嫂子,薛少白是我小舅,断情剑在他们的手中,我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钟观主愣了愣:“那你为什么又要帮她们三个来我这里捣乱?”
南宫勤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钟观主难道没听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么?你可以来和白寨主卿卿我我,就不容我为慕容小姐逞一回英雄?”
他和慕容端阳若有若无的情愫,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料到他竟然就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慕容端阳也不禁红了脸,偷偷望了他一眼,揣测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话。
钟观主也将信将疑,道:“果然如此,那我看南宫少爷还是帮老朽得好。你嫂子、小舅知道你做吃里爬外的事情,难道还能容你?左右老朽和你都是风流之人,且老朽对那养生之道极有研究,南宫少爷学了一定受益无穷,快活似神仙!”
江雪柔和伍婉云听他说出此等下流之话,面上都一阵发烧。慕容端阳是不明白的,大声怒斥:“他不跟着他嫂子、小舅,难道就要跟着你吗?天下间除了当武林盟主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事好做?除了在江湖黑白两道,难道还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此话虽然骂得驴头不对马嘴,但正是说出了江湖纷争的一条至理。南宫勤望了望慕容端阳,未料到这样一个粗枝大叶争强好胜的姑娘竟然参透了世事。
钟观主却不屑一顾:“妇人之见——人在江湖就是要争这个位子,而天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逃到哪里也逃不出……”
“说得好!说得好!”黑暗之中有人鼓起掌来,噼里啪啦每一下都有绵绵不绝之力,扎在地面的石牙被震得根根飞了出去,撞在周围的石壁、石笋上,哗啦乱响。
江雪柔等都识得这是南宫勋的声音,心中皆是一喜。钟观主和白三娘却不晓得,听回声激**,都变了颜色。
钟观主道:“贵客光临,不知可否现身相见?”
“不是贵客。”南宫勋道,“但见也无妨!”说话间,已如鬼魅般从空中飘然而至,口唇紧闭,腹中发声。钟观主虽然知道腹语之术,但初次见人使用,不由骇然。
南宫勋瞪着他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话是不假,但是你说的就好像放屁,简直臭不可闻!像你这样偷鸡摸狗的角色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江湖纷争,也不配去争夺武林盟主的位子,你最好就炼炼丹,修修**,不要出来招摇惹人讨厌!”
钟观主的老鼠脸涨成了猪肺的颜色:“你……你……”但他看南宫勋的模样颇似前辈高人,不敢造次,强忍住不发作。
南宫勋神色倨傲地踱了几步,道:“绑架孩子,还欺侮妇道人家,我最是看不惯了。断情剑算是什么玩意儿?有一百把我也都能给你拿了来。我且来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否则……哼!”
钟观主听了这口气,一发认定来了世外高人,小心翼翼道:“不知前辈要问什么?”
南宫勋道:“此地名叫石蟹岛,那么石蟹又在何处?”
钟观主并非此间主人,把眼睛瞧了瞧白三娘。
白三娘结结巴巴道:“石……石蟹……前辈问石蟹做什么?”
“混帐!”南宫勋厉喝,“我问你答,我自有我的用处。”
白三娘道:“石蟹,在那下面。”说话时,手一指那无底深渊。
“果真?”南宫勋朝下望望,漆黑一片。
白三娘道:“小妇人怎么敢撒谎?确实是从前岛上石蟹众多,食之则得怪病,无意踩中也会浑身浮肿。后来有个高人把石蟹都引到了那个深渊里,并雕琢一座石蟹雕塑以为记号。到小妇人来此岛上时,雕塑已经年久失修,难辨形状,小妇人嫌它难看,就推下那深渊里去了。”
“推下去?”南宫勋的声音里满是惊怒,“你这……死婆娘!”一脚将旁边盘踞着的血奴朝白三娘踢了过去。
南宫勤惊呼:“大哥,不可!”然而白三娘已经发出一声惨叫,栽倒在地。那伤人之蛇两眼碧绿,“咝”地一下,又朝旁边的钟观主蹿了过去,好在钟观主躲得快,他后面的慕容端阳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罩在铁网之下还未挣脱出来,幸亏南宫勤一掌直劈,切在了那蛇的七寸里。
江雪柔见其他的毒蛇好像也受了血腥的吸引,纷纷腹行着朝白三娘的尸体聚拢。她恐怕这些毒物不久都要发起狂来,拼命朝丫丫的摇篮爬行。然而铁网沉重,更何况毒蛇满地,她根本就寸步难行。伍婉云便也匍匐着靠过来帮她。那边南宫勤大叫:“大哥,快帮我们揭了这网去!”
南宫勋怪啸一声,只把弟弟和慕容端阳那半边网掀起来了:“你们自己对付其他的,我要去找石蟹!”说完,纵身一跃,竟跳下那深渊去!
无人料到由此一变。钟观主怔了怔即发出了比哭还难听的笑声:“你这疯子害死我的三娘,就下去喂石蟹吧!哈哈哈哈,你大概还不晓得三娘和我在下面养了鳄鱼吧?哈哈哈哈!”
南宫勤听了,急得伏在洞边大叫:“大哥!大哥!”可只有回声而已。
慕容端阳问道:“找石蟹做什么呀?疯了么?”
南宫勤道:“泪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