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是不是……”少年举目瞧那罗大桩,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永远带着笑意的憨厚方脸,只是神色中似有些羡慕那些可御剑飞行的筑基境修士“知道些什么?”
少年最后半句话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极为不确定的疑惑。
“啥?”罗大桩猛然扭头,掏了掏耳朵,肥硕方脸上的双眼努力被睁到最大,浑然副未曾仔细听人说话的抱歉模样“我刚刚没听清。”
丁小磊,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妄想感到有些可笑。
“没,没什么大师兄。”
少年淡然浅笑,与罗大桩并排而立,眺望着那夜色下静谧的归元峰。
黑黝黝的山山谷,藏青色的青峰,如副泼墨的山水画。
隐约间,有鹤鸣猿嘶之音传来,为那万籁俱静的山峰平添出几分诡谲与危险。
“这黑暗中,也不知隐藏了多少危险,小师弟,你年纪尚幼,可莫要独身闯入不该去的地方。”
少年先前平息的内心,再次因罗大桩此言而变得风起云涌。
“大师兄,此话,可是否有所指?”
丁小磊身躯直立,若插入山体中的剑戟。虽是身形未动,可眼角余光尽数投在那位身躯丰腴、方脸肥硕的罗大桩面部——哪怕他神情中丝毫的变化,都无法摆脱少年的捕捉。
可惜,少年刚被起的点滴星火再次被扑灭。
罗大桩标志性的憨笑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曾有纹丝的变化。
“山中妖兽、灵兽颇多,常有伤人之事。”罗大桩神情笃定,浑然一副关切的模样“小师弟你若有真人师叔陪着定是安全无虞,可若是孑然只身行走夜路,可是要多加小心。”
“噢,只是这样啊。”丁小磊摇了摇头,甩走脑海中那些胡思乱想,只是脸色颇有些失望“谢大师兄关心。”
罗大桩转过身来,肥硕的身躯,压得脚下山石泥土有些塌陷。
“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那双不大的眼睛中,满满皆是诚挚,关切的神色,透过目光尽数流露。
“没事。”丁小磊摇了摇头,借着夜色,掩盖了脸上淡淡的失落。
五根小胡萝卜粗的手掌攀在少年肩上,随后又重重的砸了几下,令丁小磊有些吃痛。
“走吧,回去,小灶上还给你留了只干火烧鹅。”罗大桩转身,朝着杂物房行去,口中话语虽是不大,却令少年生出几分暖意“无论你将来身在何方,行在何处,杂役院杂物房,便是你永远的家。”
淡淡一句极似客套的话语,竟令少年险些垂泪。
自打父母莫名离去,这些年来,他是首次听到“家”这个词。
“走啊。”
身形渐隐于黑夜中的罗大桩立足脚,回首唤到。
“哎,来,来了。”
不知是寒夜多霜,还是雾色弥漫,少年定目瞧去,圆鼓鼓的罗大桩,好似披了层薄薄的漆黑外衣。
有些瞧不真切,但你却永远知道,他在前方等着你的到来。
紧行几步,丁小磊尾随这位杂物房的大师兄,朝着数月未归的“家”行去。
月挂柳梢,夜寒似水。
尚未融去的残雪,皎洁如玉的月华,交辉相应,恰若一池碧水。
一豆油灯,半屋昏黄。
少年依靠在竹**,把玩着系在脖子上灰色的木质纳戒。
偌大的纳戒空间中,虽说装了许多物件,可瞧着还是空空****的。
处于正中央的,自然是那灰不溜秋、分不清什么材质《幽冥泉谱》,那仿若有着人类品格跟思维的怪,如同大佬般占据着纳戒正中央的位置,上下漂浮抖动,给人种极为得瑟、宣示主权的感觉。
角落一隅,是不到三十枚的玉犀酒石头以及数百灵石,而数量最多的却是那些成堆的黄金。
“出去一圈,收入颇丰么。”
少年没有做守财奴的异禀天赋,稍微清点了下后,便盘腿坐于竹**,呼吸吐纳起天地灵气来。
月落日升,晨曦渐然隐去,一抹朝阳割开黑夜的角落,将光亮注入天地。
略显佝偻的身躯,被朝阳拉出长长的斜影,朝着杂役院的方向,施施然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