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儿道:“什么流星,是你二师父。凭他的本事,让荔枝早几天开花结果还算什么难事吗?”郭天翁则在一旁得意的笑着。
郭甜甜忽一闪念,居然又掘起小嘴,怨道:“原来二师父什么时候都能让荔枝熟,那为什么甜甜以前想吃荔枝你总说要等到果子熟了,果子什么时候熟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郭天翁摇了摇头,道:“师父的确有本事随时让荔枝成熟,但那时不让你每天都有荔枝吃,是要你心里怀着憧憬和希望,至少那时候你每年都有一个盼头。况且这道法自然,顺天应时,老天要你什么时候吃荔枝你就什么时候吃,那时候才是荔枝最美味的时候。”
郭甜甜哼了一声,可还是满脸欢喜地剥开一颗荔枝,不过不是送到自己嘴里,而是喂到郭天翁的嘴里。郭天翁的嘴被荔枝填满,心里却填满了喜悦,囫囵的把荔枝连核咽了下去,却还硬着声音说道:“小家伙,是不是非要把师父弄哭了才高兴啊。”
郭甜甜却道:“别多想,我是怕你在这里下了毒,要害我们两个小的。对了,这东西有核,难道师父你不知道?”
马云儿在一旁笑道:“你二师父是个十足的木头人,这东西在他肚子里说不定还能生根发芽呢。到时候顶着满脑袋荔枝,你身边天天跟着一棵会走的荔枝树,什么时候想吃就摘下来吃,绝对新鲜。”
郭甜甜道:“才不要,二师父那么瘦,就算真能长出荔枝也一定干巴巴的,人家才不吃呢。”话一出,几人就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平时少言寡语的卢淼音也难得地露出一个笑脸。
巫梨也收起大师父的做派,家长一般说道:“来来,快都入座吧。老四的手艺我可是多年都未吃到喽,今天能大饱口福了。你们两个小的,今天准你们喝酒,但不能喝多了。”
这一入座便吃到了深夜,好像谁都喝醉了,好像谁都睡着了。可这时候真的能睡着的又有谁呢?这时候醉了也许是种幸福,可明早酒醒,再想起那些伤人心的事,流泪绝对是免不了的,谁又能承受那滴眼泪的重量呢?
郭笑雨扶着摇摇晃晃的郭甜甜回了房间,又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他的酒醒了,然后开始整理行李,他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也不过几件换洗的衣服。可抬眼又看见一只小木马,那是二师父在他周岁的时候送给他的,他高兴了足足三个月,后来被他不小心摔去了马尾巴,他也哭了好久。二师父没办法就又给他做了一个,可他还是把旧的留了下来。
“这个要不要带着呢?”郭笑雨捧着这小木马,侧目又看到一对活灵活现的老虎枕头,那是五师父亲手给他做的,说老虎能辟邪,又说一对就是一公一母,公老虎能镇住一切妖魔鬼怪,母老虎则能镇住公老虎。那时他还天真的问五师父:“要是母老虎这么厉害,那还要公老虎干嘛?”四师父就在一边说道:“这母老虎只对里面厉害,对外面就不行了。这道理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长大了,呵呵。”郭笑雨自问:“我现在是不是长大了呢?”
再环顾周围,好像满屋子都是关于五位师父的记忆,满屋子都是五位师父送给自己的礼物,甚至还有二师父送给自己的两截藤条,那是打他的背生生打断的。那时候他还在心里咒骂这位“老不死”的师父,这时是他把这两截藤条抱在怀里,居然怀念起那时的感觉。
该带哪个,不带哪个,他实在拿不定主意。“要不就每个师父选一件带在身边?可是又选哪个好呢?”每件礼物在他心里的分量都差不多,每件都是他的心头肉,又有哪件能放得下?
“依我看,你一件也别带了。就留在这里。就像二师父刚才说的,给自己留下点憧憬,留下点希望,至少我们在外面还有一个念想,想着自己迟早要回来。”郭甜甜就站在门口,哪里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郭笑雨微微一笑,道:“是啊,又不是不回来了。”又招呼郭甜甜道:“师妹,你过来。”郭甜甜满脸狐疑地走了过去,郭笑雨又满脸坏笑地说道:“你把眼睛比起来。”郭甜甜道:“你可不许在我脸上乱画,我会告诉师父的。”郭笑雨道:“放心了,不会的。”郭甜甜这才把眼睛比起来。郭笑雨又道:“嘴巴张开。”郭甜甜依然照做,下一瞬,一股清甜的感觉在她嘴里扩散开来。
“荔枝!”郭甜甜惊喜地叫了出来:“你怎么还会有荔枝的!”
郭笑雨得意地道:“刚刚藏的,就是怕你一次都吃光了。”
郭甜甜道:“还有吗,人家还要。”便在四周围翻找了起来。
郭笑雨道:“没了,没了,就这一粒。本来是打算在明天离开的时候给你吃,怕你那时候难过,现在看上去好像不用了,那就给你吃了吧。”
郭甜甜脸上好像拂过一丝失望,却又满意的笑了一笑,道:“放心好了,甜甜可不像你,大男人还哭鼻子。”
郭笑雨道:“嗯,师兄是大男人,也不哭鼻子。你还是先回去吧,师兄要收拾行李了。”郭甜甜道:“那用不用我帮你收拾啊?”郭笑雨摆了摆手,道:“不用啦,人多手杂。一共也没多少好收拾的。”郭甜甜哦了一声就退出屋子。
郭笑雨却扑到**,用棉被掩起了脑袋……
天从来没亮得这么快过,郭笑雨顶着红红的眼圈推开门的时候,五位师父一早就等在门外了,这五个怪物的眼圈也不知道怎么红红的,郭天翁还非嘴硬说是昨天酒喝多了。只听说过酒糟鼻,这酒糟眼圈还是第一次听说。
巫梨道:“这次下山你们势必会遇见很多人和事,这是大师父给你的。”便把在手里不知攥了多久的包袱和一口长剑交到郭笑雨手里。郭笑雨也吃了一惊,不但那小小的包袱重得离谱,这大师父是不是真的喝多了,居然给自己一把剑。他们专修仙术一门,剑法根本从无涉猎。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五师父已开口道:“小子,给你就拿着。那可是你大师父的心头宝。”郭笑雨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师父。”便把这宝剑背在身后。
又来到郭天翁面前,道:“酒糟眼圈的老家伙,你有没有什么要给我的。”郭天翁白了巫梨一眼,道:“那老家伙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了,我要是不给你点真家伙反倒显得咱爷们小气了。”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小瓶和一块方方正正,刻着一个小篆体“木”的金牌,道:“小子,这瓶子里装的可是保命的东西。这灵牌,有了他,天底下的花草树木,就全都听你调遣了。”
郭笑雨接过礼物,顿觉这两件不起眼的礼物,分量不轻。
三师父卢淼音走上前,道:“师父没给你准备什么,这个东西,你拿着吧。”便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郭笑雨见是一面铜镜,便道:“这镜子你还是给师妹吧,女孩子家,拿着镜子更合适。”郭天翁在旁干咳了一声,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郭笑雨“哦”了一声,接过镜子,见这镜子正面不见什么奇特,背面却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郭笑雨也不多想,把镜子收在怀里。便笑嘻嘻的来到严焱面前,好像早就盘算了很久,要狠狠敲这个四师父一笔。
他虽是郭天翁所收养,实际却与严焱最合得来,有人没人也总爱叫他“四师娘”,严焱也都当没听见,这时他便把准备了很久的礼物交到了郭笑雨手里——一枚铜钱。
“这,这算什么?”郭笑雨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严焱却一脸庄严地说道:“没什么,不过是给你小子留个念想,以后也好拿来睹物思人。”郭笑雨忙道:“那四师娘还是给我一块金子吧,我一样能睹物思人。”他本也不清楚金子价值,但也从几位师父那里听说过金子珍贵。严焱哼了一声,道:“你小子,不会花钱却是个财迷。”又从怀里拿出一对牛眼大的珍珠,道:“没有金子,就这个,爱要不要。”
郭笑雨满脸堆笑地接过这一对价值连城的珍珠,道:“还是四师父最大方,我就知道。活着真好,能收到这么多礼物。”
严焱却道:“小子,把那个铜钱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