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那人最早是云澜国的。”
我这才想起,白苏当年要回去时,我将自己身边一个能干的小厮赠给了他,只希望他回去不再受苦。
他是白氏皇子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体弱多病且母妃不受宠,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做他国质子的地步。
我曾一直担心他会被卷入白氏夺权而丧命,可世间凡事要比话折子戏剧而曲折太多,谁也没想到那个体弱多病,话少内敛的皇子会大开杀戒,踩着人头夺得王位。
我仰面感慨:“他曾是我身边的小厮,我一直认为他忠心耿耿才赠予白苏,没成想,忠诚如他,竟也有反叛主子的时候。”
他笑答:“白苏暴虐无常,嗜血成性,又有谁能忍得了这样的主子?”
“杀了他。”
我的侍卫低声如是说道。
......
【11】
春日里柳枝攒金,我抬眼看着春色。
“阿君,这几个都是愿与你我一起去推翻那暴君的人。”我的侍卫撩袍席地而跪,指着身后站着的略有些拘谨的臣子,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我斜斜瞧了眼,只见这跟来的人里不乏位高权重之人,同时也包括那位被我当作礼物赠予了白苏的小侍卫。
遂摆了摆手,我的侍卫也顿时了然,转脸便命他们退下。
随后宫殿里除了我与他便只剩下那位被买通了的侍女低头给我用胭脂做指甲。
做罢这些,他满面笑意里夹杂了几分娇憨讨好的意味。
他像只摇尾的漂亮小狗,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我的跟前,轻声细语地仿若在捧着什么易碎的珍贵玩意:“阿君,你可有主意了?”
他说着,语气里颇有几分迫切。
我视线描上他的眉眼,心底里本只居于一隅的猜忌竟如杂草般地疯狂而恣意生长起来。
“莫要再来寻我了。”
“阿君!”他蹙起清秀细眉,神色里嵌着哀戚,“你从前不是这般的——”
“从前的公主,银鞍白马意气风发,欲衔狂名剑指逆贼,如今为何要对一暴君屈膝?”
我头一回听见我的侍卫如此这般的指摘,若是以往我恐怕还要慌张上一会儿并好生去安慰他。
今日我却开不了这口。
“我何时与你说,要屈膝那暴君了?”我不由自主地叫语气染上了几分讥讽,“你如今是暴君身边的红人,不常陪在他左右,万一他生疑了该如何是好?”
我的侍卫神色微怔,薄唇微乎其微地蠕动了两下,似是被我说动了。
他颤了声:“那阿君以为如何?”
“今日来的那些个臣子往后都来见我便是,”我轻笑道,“你若不信我,届时我会叫那小侍卫将我说的话一五一十地都交代与你。”
这回他没有犹豫。
他郑重道:“好。”
我见他应下,便轻笑着扯了他的衣袖将他拉到身旁,细细地看着他的眉眼。
他问道:“怎么了?”
我抱上他,状似感慨地调侃他道:“分明只是数日未见,却愈发觉着你可靠了不,先前的小豆芽竟也有给我出谋划策的一天。”
他苦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与我静坐片刻后便走了。
我看着他后颈深处被我点上的细小朱砂,轻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