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过是欣赏齐大人，想与大人闲聊一下罢了。”六王子挥了挥手，身后的随从便递上一个布袋。
齐七接过，打开一看，却是还热乎的大饼。
“这是高昌的食物，叫做馕，就像是大魏的馒头吧。方才烤好的，大人趁热尝尝？”六王子友好地笑着。
她试探性地闻了闻，与馒头的味道很像，只是多了些焦香味。
一口咬下去，虽然没有馒头松软，但却多了分劲道，掺着些淡淡的咸味，不算难吃。
“很是美味，多谢六王子。”齐七一边吃一边道谢。
几天的旅程奔波，让六王子也没了风雅，美丽的皮毛大衣换成了便于行动的劲装，看起来更加干练了。
六王子看向了朝这边走来的林青焰，说：“齐大人与自家的奴仆关系甚好。”
她点点头，“他伺候人的功夫很好，我喜欢。”
听到这句话的林青焰又爽到了。
六王子不再纠结于林青焰，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周围扎堆休息的将士中，感激又欣慰地说：
“有如此之精兵，还有荣亲王与齐大人坐镇，蛮夷契丹，也不足为惧。”
“六王子放心，我等必将全力以赴，叫契丹再也不敢如此猖獗。”她说。
六王子笑着点点头，接着朝她靠近了些，小声道：“齐大人，请先原谅本王的无礼。
当年大人从石室生还的消息举世皆惊，实不相瞒，恶魔药师的药童半数是从高昌拐卖过去的，其中还有本王的堂妹。
本王只是有些好奇，大人是如何在那般地狱中活下来的？大人若不想回答便不说。”
齐七眼神闪烁了一下，感叹道很久没人过问她关于石室的事了。
“这没什么好回避的，我从不避讳我的从前。
只是竟不知，六王子的堂妹也曾深陷泥沼。四年前大魏军冲破石室，所有幸存者尽数放回，令妹可还……”
六王子苦笑一下，摇摇头说：“没有，她没有回来，也没有找到尸骨。”
齐七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遗憾惋惜地说：“石室内每个药人都是分开囚禁的，一旦有人死了，立马就会被拉走焚毁。令妹恐怕……”
“无事，此事过去多年，她的爹娘也不再纠结。四年前，本王去接回属于高昌的幸存药童，那惨不忍睹的模样，至今都铭记于心。”
齐七也忍不住回忆起来，幽幽地说：“我也记得，那些病毒在侵蚀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成了一个个行尸走肉，那些病痛会伴随终身，让他们生不如死。”
待在石室的十五年，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孩子，死的，活的，安静的，尖叫的……
林渡在他们的身体里注射了乱七八糟的药物，绝大多数的孩子都撑不过第一轮。
她和林青焰算是例外，林青焰就像是天选之子，与那些药水完美契合了，成为了林渡最完美的“作品”。
可奇怪的是，她没有成为像林青焰那样的“怪物”。
她同样与那些药水融合了，它们带给她的除了短暂的发热与头疼外，再没有其他。
有些药人的身上会长出各种各样的烂疮，身体甚至会腐烂发黑，最后痛苦地等死。
可她的身上什么也没有，除了和林青焰打架时留下的痕迹。
林渡自然也发现了她的特殊，在她五岁之后，他便不再浪费那些药水在她身上，也不再关注她的成长。
于他而言，他的实验和理想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过是故友的女儿，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所以之后林青焰如此明目张胆地折磨她，林渡也丝毫不理会。
当然，齐七也从未把他放在眼里。
纵然她与林渡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十五载，可说到底，他们压根儿就不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