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棠渡云川

14.泯城救灾

盛长御来到泯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了河堤,又跟着朝廷的派的官兵去重灾区一起疏散转移老百姓,还要将具体情况和救灾事宜整理好,传回京都,整整三天,才睡了不过几个时辰。

“殿下,休息一会儿吧。”赵云川脸上还挂着水珠,随手抹了把脸,劝道,“身体要紧。”

盛长御放下笔,起身行至窗前。

入秋的深夜气温不高,加上连绵的大雨,已经有几分寒意彻骨了。

“云川,”连日来休息不好,他原本清肃微低的声音变得有些哑,“我总是会想着,若是当年的京城也下一场大雨,会不会……”

“殿下,”赵云川又一次打断他的话,“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是啊,”他轻笑一声,“都过去这么久了。”

长御转头看向赵云川:“早点休息。”

夜半时分,张牙舞爪的闪电撕破了漆黑的夜幕,雨势猛的大了起来,目之所及,俱是一片雾蒙蒙的水雾,根本看不清楚。

“轰隆——”巨大的雷声惊醒了好不容易睡下的人群,灾民们被洪水毁了家园,本就如同惊弓之鸟,此时惊醒,看着闪电划过亮如白昼的天空,更是心惊胆战。

一时间,议论声,叹气声和幼小的孩子哭闹声此起彼伏。

都水监少监沈城一直宿在灾民安置点,此时更是披着蓑衣赶来安抚众人的情绪。

“大人,不好了。”一个卫兵跑进来,来不及抹去脸上滴滴答答的雨水,急切的告道,“南面有个村子没来得及撤离,多数都是老弱妇孺,又地势险峻,深处山内,平时仅是一道石桥通向村外,我们的大部队没法进入啊!”

“什么!”沈城也急了。

“怎么了?”盛长御也披着雨衣赶来,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的赵云川。听了沈城的描述后,当即亲自带着一队人赶去事发地。

“殿下,太危险了,属下去就行了,您留在这。”赵云川拦住他,“里面地势险峻,属下倒是可以试试。”

盛长御心知他说的对,赵云川身手了得,若自己执意前往,恐怕会成为他的负担。

“好,我留在外面接应村民过桥,云川,你,你一定要小心,千万要小心!”盛长御抓着赵云川的胳膊叮嘱道,

“殿下放心。”赵云川点了点头。

说话间已经到了村外,那里像是被石壁包住一样,有一座石桥通向村子,平日自给自足,悠闲宁静,可一旦有了险情,一下就成了弊端,桥口一道石柱被卡住,所有人都被困在里面。

索性留在村子里的人数并不是很多,大部分男人都进城务工,留下的老弱妇孺身轻体弱,几个来回下来也几乎全部撤了出来,有几个腿脚不好的老人也都被官兵们背了出来。

“喀喀——喀——”

赵云川拉着两个小孩走在后面,这是他去村尾搜寻时救出来的,快要走向桥边的时候,忽然听到几声不同寻常的声音,就算雨声再大,也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盛长御也注意到了。

“赵大人!”前面的官兵慌乱的想冲进去接应他,可他当即腾跳起来,把两个孩子抛向官兵怀里。 两旁已经有泥浆夹杂着大量石头铺天盖地的砸下来。

“接住孩子!快走!”赵云川在空中踩着一块巨石借力转身,却依然没跳出去,眼看着滚滚而来的泥石流就要淹没石桥,对面还站着刚转移出来的村民和救援官兵。

赵云川发狠的一掌劈在桥头,随着泥浆的铺盖,整座石桥应声而碎!

被巨石逼退的手下抱着两个孩子退到另一边,眼看着石桥崩塌,赵云川的身影晃了一下,就看不到了。

“云川!”盛长御目眦欲裂,冲到断桥边撕心裂肺的大吼。

“轰隆——”

电闪雷鸣,雨大的几乎把天地间所有的颜色都冲淡了,也淹没了盛长御绝望的声音。

“驾——”

马蹄飞驰,踩踏间飞溅出混着泥浆的水花。周小棠身着深蓝色劲装,带着斗笠,乌黑的长发随着疾驰的马蹄而晃动着。

泯城的情况并不明朗,她换了几条路,都被官兵挡住。

“前方通向泯城,正闹水灾,无关民众一律不得前往。”

越临近傍晚,雨下的越大。周小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把马放到就近的农场,她看着前面封锁的道路,脸上都是焦急。

泯城虽不算富饶,可泯河作为天然河运给这里的居民带来了交通运输的方便,既省力,又经济,一苇之航,只要水力可以胜任,就能随水道所至而达到其沿岸的各地。当然,天然河道的运输也有它的缺点和不足之处,就是河道要随着地势的高地而定,而且河道有一定的流向和流程问题,也不知道这泯城水利呈报朝廷后,到底有没有来人对泯河的河道进行修正。

她可是听说每年朝廷都会拨款对堤坝进行修整加固的啊!

周小棠不是第一次来泯城,她跟随师父来过这里,也听师父说过,泯城地势略低,又有泯河绕行,所以历朝历代对于泯河的堤坝修建非常重视。周小棠知道泯城周围有很多不高不低的丘陵,一旦闹水患,整个泯城几乎变成了一个装满浑水的盆,撤离和救援都有一定的困难。

“也不知道赵云川这个笨蛋到底有没有听我的话啊!”

周小棠心知他一定不会让盛长御去冒险,所以在临走时给了赵云川一个包袱,让他不管去哪儿都一定要带在身上。

赵云川虽然没有反驳,但看得出他的表情是有些不耐的。

“轰隆——”又是一声炸雷。

周小棠抹了把脸上的水,从小路摸了进去。

“天啊这也太黑了!会不会别突然蹦出个什么猛兽把我当粮食啊!师父,小棠好害怕啊!”

周小棠赖赖唧唧,又絮絮叨叨,但脚下一刻不停的往泯城赶。

洪水肆虐,昼夜温差过大,一冷一热必会产生大量毒素,让人身体不适,体弱之人还会高烧不退,严重的话,将会形成一场严重的疫情。

她一定要让这件事被重视起来,就算无法阻止,也要尽全力让风险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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