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扮演一国相师这个角色,对于一个本就只剩下一个头颅露在黄土之上的老人,最为合适不过。
老者点了点头,未言其他,身后凭虚再次荡起波纹。老者缓缓退入其中,如鱼入水游,瞬间隐去身形,消失不见。
这片天地的大道压制,胜于别处的天地牢笼。
修士身在其中,更是身不由己,修为境界不仅会被大道压制,还只能堪堪发挥出跌落两层境界后的实力。
哪怕是坐照修士,置身在此也只有一次强行施展自身全部修为的机会。
而如今,这片天地在经历过无数次金陵人的渡缘化劫和外乡人的登门造访后。
这片天地间的屏障终于裂开一丝大道缝隙,让有心人有机可乘。
此等秘辛,自然是挨了不下坐照境界修为一记巴掌的黄禾道老真人,自揭伤疤透露而出。
当然,这黄禾道的老真人可没有菩萨心肠到要好心邀请他人来分一杯羹。
与他同行之人,除去奢华女子,那渊国老祖和身穿布裆的彪凶大汉,都是山上只差临门一脚便能登临上境的修士大能。
此行之前,黄禾道老真人就置身其中左右试探。
清凉山上的老道士收了黄禾道老真人的好处,自然不会出手阻拦。
庙里的老方士这些年只晓得种些花花草草,早就身在樊笼却置身事外。
至于那位脾气最差打架最狠却守不住一脉武运的老武夫,早在百年前就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即便金陵城中依旧是卧虎藏龙,老真人觉得依仗着从自家山门祖师堂里“借来”的那件道宝,若真有人胆敢拦路,是龙也得盘着!
......
夜静月明。
茶楼里同时担任账房先生和店小二的秀才林进,此刻支起木窗,端坐床头。
透过木窗,秀才林进可以清晰瞧见洒落在院落里的清冷月色。
秀才心里觉得此刻月色尤其明亮,其心亦是如此。
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秀才林进房中。
原本只是想着偷偷潜入,将那卷被黄布封裹好密不透风的试题卷宗,放在案上便算交差走人的黑衣人。
一进卧房便瞧见了端坐床头,似乎正在等待自己出现的秀才林进。
虽有诧异,但依旧拔出匕首横在秀才林进喉咙前,扯着粗糙嗓音说道:“不管你点头还是摇头,这月试的试题,都得给我背牢了。”
秀才林进看着眼前身姿在夜行衣包裹之下,显得更为曼妙突出的黑夜女子,又听到其为了掩饰真实身份而故作男子腔调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道:“姑娘,别扯着嗓子说话了,糊喉咙。”
被秀才林进一语点破的黑夜女子干脆不再模仿男子嗓门,而后便有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秀才林进耳中。
“哼!识相的,就乖乖照办。”
说完,黑衣女子便向秀才林进递出那卷被黄布封裹的月试试题。
若是换作昨日,秀才可能又要天人交战一番。
只是如今,今非昔比。
林进凝视黑衣女子手中的黄布卷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或许是其最好归宿。
清风无语识人意,月光如水照人心。
......
都说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柳家巷深处,便藏着一家菜肴五味俱全价钱还极其公道的苍蝇馆子。
往来食客大多都是街坊四邻,鲜有慕名而来之人登门拜访。
若是带上从河里刚捞上岸的新鲜肥鱼,亦或是从山里猎来的山鸡野兔,只要付了加工钱,不消一时三刻便会有满满一大盆美味从后厨端上桌子。
李秋白与红梢黄梨共坐一桌,自然也不会亏待了那四名身穿软甲、手持狭刀的随行侍卫。
四名带刀侍卫坐在旁桌,按少城主李秋白的意思,点了好酒好菜吃好喝好。
李秋白那一桌,满满当当都是黄梨点的各式美味佳肴。
有采撷金陵城中新鲜莲子,配以河里清虾熬煮的莲子虾仁粥;取其精华和糟粕,共烹一锅飘香四溢的猪皮蒜香排骨;也有一鸡三吃,可谓妙哉的白斩百味叫花鸡。
诸如此类菜品,黄梨向店家要了不下数十种。
红梢只要了一小碗山楂冰酿。
不同于黄梨的动筷飞速狼吞虎咽,红梢手指轻轻捏住汤勺,皓齿微露小口品尝着酸味适中的祛暑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