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们为何吵架吗?”陈宁雅好奇地问道。
赵氏摇头,“这种事情外人怎么知道,不过我隐隐约约听到村子里的人说李氏想送儿子去镇上当学徒,可是人家不收,为了这事李氏没少念叨,听说她婆婆都发火了,估计是这个原因吵起来的。”
赵氏说着偷偷看了一眼陈宁雅的脸色,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温家两个小子就是送出去当学徒,几乎一年一变,那通身气质让人不敢随意冒犯,越发不像村里人了,说实在的,羡慕眼红的人不少,可像李氏闹成这样的却没有,给孩子找师傅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孙家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门儿清,也不知道李氏是怎么想的。
陈宁雅勾了勾嘴角,不予评论,光是赵氏这些话她就能猜出七七八八,心下叹息,温有山跟孙来福的关系是真的好,被小李氏这么一折腾也不知道会不会生出嫌隙。
赵氏这会儿又庆幸地说道:“还好我们当家的有手艺,以后孩子们子承父业,不用操心这些有的没有,阿宁,我多嘴问一句,有山兄弟现在木工做得不错,你还有一个画画的本事,怎么没想着传给孩子,还让孩子去外面受那份苦。”
当学徒有好有坏,出师之前可是要吃不少苦头的,有的师傅心狠一些,那徒弟都是当牛做马的,啥苦活累活都干,她想想都心疼。
陈宁雅一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哭笑不得道:“我们这又不是什么独门手艺,十里八乡会木活的人不少,只不过是因为我会作画而出彩罢了,可作画也是要看天分的,至于木活,什么时候想学都成,不着急,孩子还是应该有更高的追求。”
陈宁雅这话说得隐晦,可惜赵氏压根没多想,只一个劲儿地点头,感叹她有远见。
陈宁雅再次无语。
没一会儿,去河边的三人回来了,陈宁雅让他们把芋艿切块,野鸡也剁成一小块一小块,锅热了马上下油爆香,然后放鸡块和芋艿,翻炒几下开始下酱料,再倒些热水,盖上锅盖,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很快香味就弥漫开了,前院干活的一群大老爷们开始饥肠辘辘,黄二狗竟然还跑过来询问,“做啥这么香?勾得大家都没心思干活了。”
赵氏哈哈大笑,“说是芋艿烧鸡块,这芋艿还能当粮食吃,反正我没吃过,一会儿大家都试试,让他们赶紧干活,做不好以后可就没有好东西吃了。”
“得嘞!”黄二狗心满意足地跑回前院,顺便把赵氏的话告诉大家,一时间大家伙儿都在讨论这个芋艿,只要牵扯到粮食这两个字他们都会上心。
窝窝头和三个菜做完,陈宁雅觉得有些干,寻思着地窖里还有些昆布和几个月存的贝壳肉没用,干脆取了一些给大家做个清汤。
几个女人对昆布和贝壳肉议论纷纷,大多认为那是邕江里捞上来的,陈宁雅只笑笑,不反驳,东西做好了赵氏立马去吆喝大家吃饭。郑翠和陈小翠负责分饭菜,井然有序,没有出半点乱子。
这边饭菜还没分完,那边最先领饭菜的人已经吃上了,黄二狗吃了一口芋艿,眼睛一亮,再试着吃两块,神色渐渐变得严肃,猛地起身走向陈宁雅,“嫂子,那个芋艿你们家还有吗?”
陈宁雅盛汤的功夫发现已经好些人围了过了,一个个激动得都站不住了,这阵仗看着还真有些吓人,赵氏生怕她受惊,赶忙挡在陈宁雅面前,不耐烦地驱赶道:“行了行了,有话好好说,这是阿宁家,人又不会跑。”
几个汉子面面相窥,悻悻然。
陶德仁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弟妹,我们就是太激动了,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别生气。”
陈宁雅放下汤勺,轻笑道:“没事,我明白,家里的芋艿不少,你们想要的话晚上有山回来再过来跟他商量。”
众人愣了一下,心下一喜,看陈宁雅的眼睛充满感激,一些人之前对陈宁雅的印象并不好,这会儿却觉得她好得不得了,不仅大方和深明大义,又和善,长得还漂亮,简直就是无可挑剔。
还有人偷偷嘀咕,说温有山祖上冒青烟才取了这么一个贤内助美娇娘。
对于那些言乱陈宁雅一笑置之,她知道,经过这事,她在村子里的形象会彻底扭转,村民承了她家的情也会更加关照他们,就是有人眼红也不敢明目张胆议论了,至于把芋艿交出去,说真的,她压根没怎么在意,本来这东西也不是她发现的,就是在附近几个村子推广也不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还能赢得众人的感激,一举多得。
众人吃过饭,因为陈宁雅的应承干活越发卖力了,甚至还有人不打算要今天的工钱,陈宁雅还是坚持把工钱全都交给黄二狗,脸色肃穆地说道:“一码事归一码事,说好了一天工钱十就不能少,不然以后我都不敢请他们帮忙了。”
黄二狗一听,也跟着松了口气,夸赞道:“嫂子大气,那行,我这就把工钱分了。”
拿到工钱的孙来福自然也从黄二狗嘴里听到陈宁雅说的那些话,心情复杂得很,以前他是怎么都看不上邓氏,好吃懒做不说,还冷漠无情,除了能生没啥本事,那会儿他还庆幸自家婆娘懂事明理给他省了不少麻烦,可现在他却觉得之前哪哪都好的李氏突然变得一无是处,虚荣,攀比,小家子气,还胡搅蛮缠,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么多缺点?
再看邓氏,不,现在应该是陈氏了,受了伤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大方得体,温柔贤淑,虽然不做农活,却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孩子们也教得好,看着就跟村子里的泥猴子不一样,温家日子蒸蒸日上,连村长家都比不上,而他们家却越过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