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漱口。
以前他是没有这么讲究的,自从陈宁雅恢复记忆后就强制要求一家子早起都要漱口,若不是家里没条件,她早就让一家子刷牙了。
“就是你昨儿带回来的大骨,那玩意儿不煮浪费了,我干脆都给敲碎了熬汤,从昨晚就开始熬,味道都出来了,再放点米煮粥,怎么着也比米汤强。”陈宁雅头也不回地说道,说话间又往锅里放了些野菜,目光望向大山深处,好一会儿才扭头看向温有山,“我决定了,今天跟你一起进山。”
“咳咳咳”温有山被水呛得猛咳,一阵撕心裂肺过后,他惊悚地说道:“不不不,不成的,现在山里的路还没整好,我进山要干活也顾不上你,万一磕了碰了或者被虫子咬了怎么办?”
陈宁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谁要你照顾了,我自己也能照顾自己,放心,我就在你附近,不会走远的。”
她今天是一定要进山的,前世在深山里藏了几年,没人比她更了解这片连绵不绝的山脉,趁着这个时候能进山弄到吃的,她自然不会放过。
温有山急得满头大汗,又怕一直反对会惹怒陈宁雅,抓耳挠腮都快把头发给薅秃了。
陈宁雅可不管他想什么,动作麻利地把早饭做好,到院子里喊了一嘴,孩子们接二连三地出来。
吃饭的时候,温元贞奇怪地看着温有山和陈宁雅,“爹娘,你们吵架了吗?”
“要是吵架就好了!”温有山像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幽怨地瞟了陈宁雅一眼,陈宁雅不为所动,很快就放下碗筷,同几个孩子吩叮嘱道:“今儿我跟你爹要进山,家里不能没人看着,元良,你是大哥,弟弟妹妹就交给你了,看好他们,有事就大喊,你孙奶奶他们听得见。”
温元良原本还想着今日要下地,闻言只能乖乖点头,自从上次被黄猛那么一整,他还挺怕家里没人会有坏人上门。
陈宁雅见他这么上道,展颜道:“你好好在家待着,娘保证今天给你们带好东西回来。”
好东西!几个孩子眼睛顿时亮了,忙不迭地点头。
温有山直到出门了还在长吁短叹,小声嘟囔道:“娘子,你没去过山里不知道,大家常去的几个山头什么都没有,也就偶尔能见着野鸡野兔而已,不过我今天肯定没时间去抓,深山里又危险重重,连我都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你怎么就能跟孩子们保证有好东西呢?万一什么都没有咱拿什么回去跟他们交差?”
大道理温有山不懂,不过他知道做人要讲信用,就是对孩子也不能随便许诺。
陈宁雅皱眉,深深看了温有山一眼,“我觉得你今日说的话加起来比之前几年都多。”
“啥意思?”温有山有些回不过神。“啰嗦!”陈宁雅越过他走在前头,给温有山留了个后脑勺。
这下温有山不敢再吭声了,赶紧紧紧跟着陈宁雅,不时给她指个路什么的,才走到一半陈宁雅就受不了了,“我说你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别指手画脚的看着眼晕,我自己可以!”
温有山使命摇头,彻底老实了。
两人翻过了一座山,陈宁雅看着前路停了,“你就是修到这里对吧,去忙吧,我就周边看看,不碍事的。”
“你确定?”温有山狐疑地打量着陈宁雅,一开始他还没什么想法,一路走到这里,他发现陈宁雅不仅没有任何不适,还如鱼得水,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比他都清楚,难道这就是聪明人跟普通人的区别?温有山表示自己凌乱了,原本还想着这一日都要给陈宁雅当保镖,现在看来他的存在似乎有些多余。
陈宁雅重重点头,目光一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没等温有山转身自己就先敲着竹竿开始找东西。
温有山无奈苦笑了两声,确定陈宁雅没有危险这才去干活。
这边陈宁雅避开了温有山的视线动作也麻利了起来,山里多蛇虫,她的身上抹了厚厚的驱虫药,腿上也绑着鞋套,上身穿着草编外罩,头上戴着草帽,可以说是全副武装,只要没有碰上猛兽她自信还是可以应付的,而这山里最大的猛兽就是野猪和熊瞎子,熊瞎子不常见,至少她上辈子在这里头躲了几年就没见过,只远远听到声音而已,野猪倒是不少,以前就遇到过,她有经验知道该怎么应对。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她摸到了附近的溪流,这里距离温有山开路的地方不远,喊两声就听得见,趁着温有山没找她,陈宁雅赶忙沿着小溪两侧翻找。
小溪极窄,约莫两三米宽,溪水潺潺,最深的地方估摸着只到成人的膝盖,站在岸边还能看清里头游动的小鱼和爬行的鳌虾,鳌虾这种东西不常见,也就深山老林里偶尔能寻着,可遇不可求,陈宁雅咧嘴一笑,不厌其烦地搬着石头在小溪狭窄的地方将溪面拦截,只留一个流水口,出口下面放着篮筐,尔后用竹竿在上游驱赶鳌虾,这样折腾几次,或多或少也能有些收获。
跟鳌虾玩了一会儿陈宁雅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还没办,赶紧继续寻找,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总算让她发现了今天的目标——芋。
《史记》中记载:“岷山之下,野有蹲鸱,至死不饥,注云芋也。盖芋魁之状若鸱之蹲坐故也”。
芋是很好的裹腹食物,却不是棣州的特产,朝廷也没有下令推广,再加上交通不便,消息闭塞,庆安县这边的大部分百姓估计只听说过芋却没真正吃过,更没见过。
陈宁雅以前也不懂,好在她博学广记,前世东躲西藏的时候在野外见过,也吃过几回,理论结合实际,印象不可谓不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