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新年也不过还有两天,中国人的习惯是提前早早就备好了年货,这两天就是各种各样的大鱼大肉。
白家也是难得的一副平和幸福的景象,因着新年的缘故,就算是一团假象,每个人也都各司其职,扮演的还不错。
白庭崧和沈敏这对夫妇,扮演着一对合格的大家长,上对白明远孝敬恭顺,下对白暨朝和白葳关心体贴,在这个圈子的人看来,白家的那点危机也算是回归平静了,一家人还是相亲相爱。
只有白葳知道,这一切的前提,是因为她明确表示年后就会提前回慕尼黑,原本的一个月的假期也被缩短到了两周,白庭崧和沈敏才会做出这副和睦的景象,想来等她走的那天,还要虚假的告别一番。
保姆在厨房准备晚饭,白庭崧和沈敏陪着老爷子在聊天,白暨朝把白葳叫到了二楼房,关上门就问:“葳葳,为什么要提前走?”
“哥,是因为那边的美术馆突然有个展览要提前,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些工作。”
白暨朝眸色晦暗的看着她:“是因为有工作,还是因为你不想在北京待着?”
白葳不自然的玩着手上的戒圈,回答:“没,怎么会这么想?”
白暨朝瞥了一眼她的动作,无奈的叹了一声:“你还想骗过我啊?你每次心虚的时候都会转这个戒指,多少年了,都改不了。”
白葳转动戒指的动作蓦然停下,心里有点震惊,想着自己这个哥哥还真是了解她,就连这些习惯性的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已经说到这了,白葳也没必要再继续找那些堂而皇之的理由了,她转换了话题,问白暨朝:“哥,你还记得这个戒指的由来吗?”
白暨朝没想到她会说起这个,脑海里回想了下,说:“当然记得,这是你上大学时买的,也不值什么钱,可你后来,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我一度还以为,是荆垚送你的,可是后来你和他分手后,也不曾摘下来,那时我就知道,它对你一定很重要。”
“是啊,那是我第一次用自己赚的钱给自己买礼物。”
“自己赚的钱?”
“对,我大一那年,参加了一个艺术比赛,获得了一等奖,奖金是八千块。我记得那时候我兴高采烈的和荆垚分享这个消息,可他也只是随口说了句:
“白小葳,八千,值得你准备这么长时间吗?”那时候我就明白了,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八千块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是八万块也没人在乎,更没人会在乎你的荣誉。甚至会觉得可笑。”
“可你为什么没有和家里人说过,我都不知道你参加过什么比赛?”
“因为就那一次,哥,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什么比赛了,我知道我的任务就是扮演好白家的大小姐白葳,别的都不重要。”说这话的白葳浑身上下充满了破碎感,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像飘在空气里的。
“哥,那是我第一次拿到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用那笔奖金在王府井商场里挑选了很久,最后买了这枚看着非常普通的铂金的戒指,但我很喜欢,因为那时候,它代表了唯一的一部分独立的自我。”
白暨朝从来没想过这枚看起来如此普通的戒指,背后是白葳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执拗,他只觉得这些年自己对白葳的关心还是太表面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问过他这个妹妹想要什么,只是固执的认为给她足够的物质条件,把她护在自己身后,就是对她最好的照顾。
白暨朝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白葳,在不经意的时间里,已经长高了,也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跟在他后边,“哥哥,哥哥”的叫着的那个小姑娘了,他的眼眶发酸,竟有一瞬间的失落。
白暨朝一改强硬的态度,温和的说:“葳葳,回慕尼黑吧,去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去成为那个你真正想成为的人。哥不会在阻拦你,但会一直是你的后盾,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只要你有需要,我都会在。”
他把宽大的手掌放在白葳头顶,就像小时候一样,但不同的是,小时候是无尽的保护和担忧,而这次,是放手,是祝福,是看她长出枝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