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和江萱琴左看右看,生怕孟明晗带走谢家的财产,瞧见小春只背了个小包袱才作罢。
谢康平上下打量了下孟明晗,突然问道:“明晗,最近身体可好?”
孟明晗接连几日都会去别院练半个时辰剑,全身都酸痛。
听见谢康平的话时,她正因为腿疼而走得有些僵直。
“劳老爷垂问,比之前好些了,”孟明晗惨淡笑了笑,“不过总归病久了,底子虚,容易累。”
谢康平点点头,声音和煦,“是啊,还是要找个大夫好好调理调理。”
“找过了,大夫都说我是思虑太重才致体弱,只能放宽心,慢慢养着。”
谢康平不再说话。
谢景博伸手去扶孟明晗,当着江萱琴的面,她便没有拒绝。
但谢景博上车之前,孟明晗瞧见谢康平给他使了个眼色,谢景博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轻点了下头。
今日马车是从谢府侧门走的,刚一出巷子就有热闹的人声传进来,孟明晗饶有兴致地挑了车帘看着,也不管谢景博一直幽幽地盯着她。
等出了城,外头安静下来了,谢景博才轻咳了一声开口。
“明晗,王爷……好相处吗?”
孟明晗垂下眼,整理自己的袖子,默了默才回道:“怎么算好呢,王爷性子冷漠,喜怒无常,从无多的话说,处理事情还会特意避开我。我在别院里一言一行都要格外小心。”
“不过他没有打骂我,也没有威胁虐待我,还送过我衣服首饰,我这样的身份,不能奢求更多了。”
“……”
谢景博喉间一哽,狼狈地别过眼去。
孟明晗抬头,笑着朝他看去,“景博,听说你最近的差事办得很好,是真的吗?”
谢景博低低嗯了一声,“之前御史弹劾的事被压下去了,朝廷制定防范干旱政策,我写的折子也得了上峰的夸奖。”
“那就好,也算我们都没有白辛苦。”
见谢景博笑得难看,孟明晗温声道:“怎么了?我知道你从前总说官场昏暗,希望干干净净做人,坦坦荡荡做官,现在老爷要向王爷投诚,你恐怕不太愿意吧?”
“不过世间的事就是如此,有得有失,难以两全。”
谢景博摇摇头,心中却顿感熨帖。
自从他和孟明晗定情,二人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他生性只爱墨,不爱钻营,可惜父母对他寄予厚望,官场上又盛行拉帮结派之道,孤臣寸步难行。
他的心里话只能对孟明晗说,也只有孟明晗会灿烂地朝他笑,大方地说:“钻营之道只是辅助,说到底还是要真本事,景博,我看好你,就算你不钻营,也不过是晚几年受重用而已。”
“没事,翰林院本就要熬资历,我陪着你,我们总有机会的。”
那时的孟明晗,于满京争奇斗艳、攀比炫耀的千金小姐中是独一无二的,是相知相爱的,让他无比心折,第一次忤逆父亲,一定要求娶回家。
而现在,也只有孟明晗懂他心里的憋屈和难受。
谢景博轻声道:“这几年我才发现,当初的想法太天真了,身在局中,哪里有独善其身的可能?爹也总说我心思都用在了读上,不够圆滑世故。”
“只不过就算要择主,我也要选贤德圣明之人,不会屈于权势之下。”
孟明晗垂下眼,将眸中翻涌的情绪尽数掩藏。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向王爷投诚,只是缓兵之计?将来,会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