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景博作为翰林院修撰,也被调去查找往年的干旱防范措施,并提供改善方法。
相较于前段时间的弹劾和流言来说,这无疑是提点重用,因此谢景博和谢康平的心情都好了许多,深觉投靠摄政王这步棋走对了。
孟明晗暗暗想着,黎寂恒虽然名声很坏,但能把百姓民生放在首位,作为摄政王的确是称职的。
但谢府中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老夫人和江萱琴想起那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气得吃不下饭。
她们不敢去谢景博和谢康平面前多嘴,只能在孟明晗身上下功夫,一改往日老死不相往来的做派,三天两头请孟明晗过去说话。
老夫人念叨谢景博一人在朝中打拼有多不容易,他才华出众,很容易让人眼红嫉妒,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别人,只能靠送银子去打点关系;
江萱琴细数持家的不容易,这么多下人要管,这么多产业要操心,一年到头多少主意要拿,一个不小心,就会影响一年的生计。
话里话外,都是劝孟明晗放弃那一万两银子。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孟明晗放下茶盏,微微冷笑。
“老夫人和妹妹的话我真听不懂了,那天不是老夫人说妹妹会赚钱,家业都是妹妹挣的吗?我以为谢家如今是妹妹说了算,景博和老爷都靠着妹妹过活呢?”
“何况做官和做当家夫人,本就是要辛苦操劳的,妹妹现在说不容易,难道是想把管家权交出来,享清福?”
“……”
江萱琴和老夫人无话可驳,心下都悔死了那天说那些话。
孟明晗起身回了红梅院,当天就宣称病了,不管老夫人和江萱琴再怎么派人去请,都不见。
谢景博听说了这件事,特意赶去钱庄取了九千两银票,送到了红梅院。
钱都给了,老夫人和江萱琴只得作罢。
但孟明晗的病,却没有立刻好。
因为她得的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病。
孟家出事时就是清明节后几天,每年清明,孟家不仅要祭祖,还要额外给寺庙多捐一笔香油钱,祭奠战场上的那些亡魂。
在江南时,爹娘会定期接济一些因战乱失去双亲的孤儿,即使他们搬到了京城,也没有忘记他们。
那年清明节后,孟明晗在家绣嫁衣,娘亲明婉走进她房间,说是江南来了信,孟明晗高兴得跳了起来,自告奋勇一封封读着,就像亲眼看到了那些昔日玩伴。
本是岁月静好,平淡喜乐,管家却突然冲了进来,喊着“夫人!御林军来了!他们说要抄家!”
上百个带刀御林军闯进了孟府,将刀架在了她们的脖子上,为首那人高举着黄色的圣旨,大声宣读着父亲的罪名:
欺君罔上、中饱私囊、收受贿赂……
接着又有御林军从房里抱着匣子出来,高喊着“找到了!赃款在这里!”
自此,天翻地覆。
……
每一年的清明,这些场景都会在孟明晗眼前一遍遍重现,就像一个逃脱不了的噩梦。
她不愿意脆弱地大声痛哭,任由那些愤怒质问委屈在心里焚烧成灰,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她甚至会在梦中祈求:“爹,娘,你们为什么没来看我,难道你们那么甘心赴死吗?”
但梦醒后,只有一片荒芜。
今年的清明,也许是因为认识了李翠容,孟明晗的状态好了许多,只是仍旧觉得情绪低落,做什么都没兴致。
这一装病,就装了七八天,直到这天傍晚,小春进来禀道:“别院传了话,王爷回来了,想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