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初遇如杏花恰好缀满枝头,玉白色的花下正对上一双笑意将溢未溢的眼眸,如此一般便惊艳了一整个岁月;而有些人的初遇却俗气到只因一位身穿火红色吊带、身材火辣面容却平静而淡漠的女人随手从酒桌横七竖八没有标签的酒瓶中选出了其中最贵最稀有的一瓶,倒在了刚被火红色吊带的主人喝空了的水晶玻璃杯里。
这样的相遇究竟是见色起意还是生活所迫,就连岐哲自己也想不明白。或许两者都有,也或许两者都没有。
就在岐哲因为坐在酒吧大厅一楼边缘雅座的那个女人与酒吧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而感到愣神之际,一道暴喝声从岐哲身后的旋转楼梯上飘了下来。
“齐恬,你发什么愣呢!你手里端着的酒是要送去给二号VIP包厢里的贵客,还不快麻溜点送去!小心我到老板那里偷偷告你的状!”
岐哲本人的名字有些过于显眼,在他离家出走来到沪城的那一天起,他就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齐恬。
他是普普通通的酒吧服务生齐恬,不是京城那位呼风唤雨、一个眼神就能令对方颤抖不已的太子爷岐哲。
“抱歉乔经理,我这就过去!”
岐哲一脸无辜的眨着他那晶亮的双眼、脸上带着三分诚恳七分纯真的笑容,微微向左侧身对着身后楼梯上的人影道完歉之后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在路过其中一桌桌面上摆着十几瓶快要喝空了的洋酒那一桌时,岐哲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自己身旁不远处穿着红衣吊带的那个女人坐在酒吧雅座真皮沙发上直挺挺的背影。
这背影显得有些清瘦有些孤傲,看上去并不像是会常来酒吧的那一种类型的女人。坐在她对面另一个穿着一身名牌的女人岐哲瞧着觉得有些眼熟,可能在她对面坐着的那个娃娃脸女人倒是常来这间名为“醉朦胧”的酒吧,醉朦胧是沪城最大、最知名、却也是最奢华的酒吧。
岐哲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穿梭,心里想着刚刚那一抹红中透白的背影,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二号包厢全金色的电镀不锈钢双开门门前。
在敲开二号包厢精致华丽的大门前,岐哲抽空扫了一眼自己右手手掌稳稳端着的乌木圆形酒盘上那五六瓶名酒。
酒盘的中央有着名为彼德鲁斯亨、产自法国波尔多的顶级红葡萄酒,有着同样是顶级红葡萄酒之一的埃塔纳·瓦连洛、产自意大利的托斯卡纳。
这两瓶顶级红葡萄酒已经足够显示出二号包厢里客人身份的尊贵,但酒盘上还有一瓶价值百万的轩尼诗百年禧丽干邑,以及另一瓶虽然价格只有十万左右、但却是御鹿两百五十周年限量版水晶瓶盛装的干邑,这两瓶名酒出现在酒盘之中就表明二号包厢里的客人身份不仅仅只是尊贵那么简单,至于酒盘上其他种类的酒岐哲懒得再一一辨认。
端着这些价值不菲的名酒,若换成是其他服务生,早就双手无比谨慎的捧着乌木酒盘的左右两边,将一整个酒盘连带着酒盘里的酒都小心翼翼护在怀中,生怕打碎了其中哪一瓶比他们性命还要值钱许多的名酒。
可岐哲只是单手托着乌木酒盘,另一只手手臂内侧朝里、优雅大方的放于身前腰腹处。姿势虽然是酒吧里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端酒姿势,可岐哲单手端盘的动作仿佛在向其他人昭告着他右手托盘之中摆放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廉价酒水。
醉朦胧里杂七杂八没有身份限制的普通包间倒是不少,但VIP包厢一共就只有十个,而在这十个贵宾包厢中又数前三个最为尊贵。一号到三号包厢在此之前整年几乎都是空着的,可在近些日子倒是突然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咚、咚、咚。”
又是一个标准到无从挑剔的左手敲门姿势,配合着岐哲指节分明线条流畅微微握成拳的左手,抬手敲门时发出的敲门声都好似带着美妙到令人愉悦的旋律。
门的另一侧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请进。”
岐哲挑了挑眉,他听不出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沪城哪位豪门家的子弟,可这清冷中透着些许疏离的声音却同他没有来到沪城前开口说话的语调很是相像。
清冷……
岐哲不禁想到了刚刚那位身穿火红色吊带的女人,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也是清冷的,所以才会让岐哲觉得她与酒吧大厅里热闹喧嚣的气氛截然不同。
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从岐哲眼底缓缓破眶而出,岐哲在门口停留了几秒,将脸上对那位红色吊带女子欣赏和好奇的笑意换成怯生生但充满活力的阳光笑容,缓缓推开了二号包厢金色大门左边的那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