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县令大概也听说了清河县之事,没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只带着县衙众人在城门口迎候。
午饭是在县衙用的,相当朴素。
“这是我县的河堤河道分布,这是最近加固的几处堤坝。”清阳县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式。
“四弟,月参军,你们去看看,可有什么不妥。”太子坐一边,悠哉悠哉地品茶。
清阳县令表面镇定,内里却有点发慌,听说清河县的事就是一个月什么一眼看穿的。
“这里就是今年——”清阳县令上前指着图上一处正要介绍,“不用你,站一边去!”阿泥不耐地说。
“这——”这人果然如传说般无礼,扭头看看太子,太子却拿起一块点心,“嗯,这个糕点味道不错。”
“你,过来!”阿泥现在是太子参军,在一个小县令面前,要多嚣张就多嚣张。
“这里不是去年刚做过加固?为什么今年又加固?这儿河面宽阔,过洪时应该是安全的吧?这几处明明弯道大,河面窄,地势低,农田数目更多,怎么还是三年前的旧堤?”阿泥问。
清阳县令默默擦把额上的汗,这人果然难缠,“大人说的这几处今年也有安排,只是凡事总有先后,还未来得及实施罢了。”
“如果本王没记错,这是陈太傅陈老的几个庄子吧?”楚寒走到跟前拱火。
“哦?!听闻你曾是陈太傅门生,此举怕有徇私之嫌呀!”太子拖长了调子。
“太子明鉴!这几处虽是陈老太傅私产,可陈太傅如今告老返乡,就是普通百姓了,即是普通百姓。下官也应护其财物周全。修堤固堤之事,下官已做了全盘的计划,只因近日雨水多,采石场采石受阻,又运送不及时,才未来得及将下游的河堤加固。”清阳县说的有理有据,还递上一份治堤方略。
“按你说的,下游的堤坝何时能开工?工期几天?何时能完工?在这期间,如果有山洪爆发,下游百姓如何安置?”阿泥步步紧逼。
问题太多,清阳县令一时不知答哪个,怎么答,这个那个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方父母官连点未雨绸缪的意识都没有吗?”太子冷着脸。
“皇兄,只怕未雨绸缪是有的,只是这心思没用到百姓身上!”楚寒把一本册重重拍到案上。
“太子,属下倒有个法子!看这图上,陈太傅的庄子可不少,不如先将下游的百姓暂时迁到这庄子上吧!相信陈老太傅高义,定会愿意解救百姓于危难的!”阿泥建议。
“月参军这法子好!本宫觉得可行!”太子忍着不笑,亏她能想出这主意。
“不可不可!这庄子是陈老太傅私有,怎么能让百姓住那儿去!”清阳县令当即反对。
“百姓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陈老太傅比当今圣上还尊贵?”楚寒眼神冰冷,语气更冷。
“下官没这么说!下官没这么说。只是历来没有把百姓安置到官员家里这种做法,这叫下官如何向老太傅开口。”清阳县一脸为难。
“你刚才还说陈老太傅告老后就是平头百姓了,怎么这会儿又成官员了?”阿泥问。
三个人虽未提前商议,却配合默契,三言两语把清阳县令问的哑口无言,愣在当场。
“本宫明日就要看到工程动工!石料的问题你自己解决!去从陈老太傅庄子周围的堤上现扒也好,现去挖也罢,就是拆了清阳县府衙,你也得把堤坝给本宫修好啰!”太子一锤定音。
清阳县令出门时脸都是白的,腿一软,在门口绊了一跤。
屋内三人互相看看,哈哈大笑。
这算是三人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吧!
“本宫可算知道什么叫唇枪舌战!今日真是畅快!”太子看看月影,又看看楚寒,“四弟,看在为兄的薄面上,你与月影化干戈为玉帛吧!你们都是为兄最亲近的人,为兄不想看你们天天互相针对。”
“太子可别这么说!月影身份低贱,不配和王爷结交!”阿泥故意甩脸子,话中带刺。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有些人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皇兄,您可千万别为了这种女人误了大事!”楚寒也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太子,属下先告退了!”阿泥对楚寒怒目而视,故意踩着楚寒的脚面走出去。
“噢——皇兄,你看她!”楚寒捂脚哀嚎,太子笑着无奈摇头,“她还是小孩子心性,你让让她。”
是夜,阿泥房间,窗户吱吱轻响,一个黑影翻进来。
阿泥捏紧短刀,另一只手上扣了几枚淬过麻药的银针,今日和清阳县令闹的太僵,要防止狗急跳墙。
人走近了,一股冷杉的气息传来,她才放松警惕,把短刀和银针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