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玄黑马车,二十余高头大马,齐步向城门而去
只要出了这城门,外面,可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袁策礼貌地坐在明镜的另一侧,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李惊玉心中宽广纵深的朱雀大街如今也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已经见到了头。也是,于山川河流大千世界而言,凤城也不过是一隅 。
出乎意料的,在她之前,还有一行车马。
正午的日头有些毒,她又是行于队伍最前侧。
眼尖的守城士兵一眼就瞧见了带有东宫信标的马车,笑吟吟地丢下手中的事务跑了过来。
“殿下,好巧”
他的笑容扎地李惊玉有点不爽,她淡淡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士兵却仿佛受到了天大的荣宠般,腰也直了声音也洪亮了,气势万千地朝城门处挥了一手
“殿下于此,还不放行!”
“不必”
李惊玉看了眼排在前面正在例检的马车
“不急”
士兵却很急,恨恨上前踢了那马车的侍从一脚
“还不快滚,不要命了”
“你欺人太甚!”那侍从也是个暴脾气“先是狮子大开口要过路钱!如今还—”
“元宗,住口”
马车中传出李惊玉熟悉的声音,熟到—她根本记不起来是谁。
但那士兵或许觉得自己占理,也很不客气地骂道
“你家大人不过是区区六品司马,还敢拦殿下的路,几个脑袋都不够你赔的!”
“不与小人言是非”
马车里那人声音显示不愉
“我们走”
“嘿—”
士兵这会真有些恼了,嘴上不饶人间还硬是要打开车窗对峙一二,围观之人甚重,也有不少指责的目光投向李惊玉。
啧
众目睽睽之下,玄色大马信步上前,连带出排山倒海的巨势。
身体完全被阴影覆盖,士兵立刻缩成一团,哪还见刚才的气焰?
“滚”
是居高临下的睥睨,带含着冰凉的警告。
“猫哭耗子,假慈悲”
侍从小声腹诽句,李惊玉全当没听见,她缓缓移到车窗前,正巧,陈旧的帘子被风掀起,露出青年消瘦却刚毅的那张脸。
......她还是想不起是谁.......
“下官柳弼,见过殿下”
青年不卑不亢地下车行了一礼,声音中没有丝毫颓色。
哦,是他啊.....
大兴此行的罪魁祸首之一。
李惊玉勾了勾嘴角
“别来无恙”
青年的眸子依旧含着星光,丝毫没有因为外放而感到忧愤,甚至还爽朗一笑
“此去虽道不同,但祝殿下,一路顺风,布帆无恙”
圣人曾道举世非之而不加沮,意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境界。李惊玉定定看着面前意气未脱的青年,忽然对他以后的人生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和期待。
“同乐”
马车的轱轮声渐渐远去,也到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袁策见自家马车久不行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正欲掀帘往外看时,恰风带起一袭青绿
“惊玉!”
他的声音跌跌撞撞,却坚定地向她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