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赵栗闹了脾气,他将御笔一扔,任凭堆叠的册溅上杂乱的墨迹,站起身子就向堂下的众臣问责:“尔等都说顺承天意,可朕要去长恒山封禅,尔等为何不允?!”
洛池州闻言惊愕,他难以想象江绾是给这个小子喂了什么迷魂药,怎么能在短短几年间就从一名畏手畏脚的私生子变成嚣张跋扈的小霸王。
堂下重臣交头接耳声不断,可却没有一人肯开口讲明缘由。
“陛下。”嗡嗡声惹人烦躁,洛池州最终还是率先谏言。
“陛下!”这时,温箸却出声打断了他,“漳州匪患尚未平反,此时还算不得太平盛世,陛下贸然承应上天,恐适得其反啊!”
“是啊,温相说的有理。”
“臣也觉得此事不妥。”
“陛下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还请陛下三思。”
“”
他一开口,其他人见势也都纷纷开始附和。
杂乱的声音宛若闷鼓,音波像洪水猛兽一样朝赵栗扑去,惹得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的向珠帘后望去。
可今天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那就让秦国公快些!”他惊叫道,仿佛是在宣泄他的恐惧。
明明眼前的这些人没有一天不在旁敲侧击的告诉他不要让江绾摄政,可如今她真的不来了,他为什么开始害怕了呢?
龙颜一怒,满堂寂静,赵栗深吸了几口气,鼓足勇气重复道:”那就让秦国公快些!”
莫名的,他的胸口松快了许多,或许是堂下齐齐低垂的头颅,或许是可以再次听到自己清晰的呼吸声,这一幕幕都在告诉他,他可是皇帝,天命之人,谁也不需要怕!
可赵栗不知道,堂下的人包括洛池州在内,皆是在为他荒唐的言语而感到错愕。
“朕不管,秦国公不是所向披靡吗?那朕就笃定他可以平定漳州事宜,王大人!”
“臣在。”王迪颤颤巍巍的从人群中应声而出,他那张赵栗视线无法所及的脸上写满了为难。
“冬至之前,朕命礼部冬至之前与天象台准备朕上长恒山封禅事宜,不得有误!”
“是”王迪无奈应下,他的余光向珠帘后瞟去,他不明白明明一切才刚刚开始,太后怎么就弃权了呢?
群臣散去,即将走出宫门时,洛池州派人去拦下了心乱如麻的王迪,他们二人曾经也算有点交情,虽然是因为临江王认识,如今王迪又弃暗投明跟了江绾一派,但二人也不至于到不相往来的地步。
“洛大人,找下官何事?”王迪毕恭毕敬的向洛池州作揖,悄声询问道。
“陛下近几日沉迷名人轶事不可自拔,小孩子嘛,总是想要效仿先人,王大人可不要小题大做了。”洛池州笑着提点道。
“小题”王迪抬起袖袍掩住口鼻,双眼来回张望着,生怕有人偷听,“洛大人切莫妄言,这是圣谕,臣等只能照做!”
“王大人莫要误会了。”洛池州急忙后撤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生怕他将阻挠圣意的罪名扣到他头上,“本官的意思是,陛下少儿心性,想一出是一出的,但不管想多少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都该照办,不过”
他的视线扫过路过的宫人,见队伍走远了,才继续道:“不过我们身为臣子,要为陛下的声誉考虑,这事还请大人不要声张,不然到时候陛下忘了这事儿没有去成,还被扣上个‘贪玩’的污名,那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