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边伺候她起床盥洗,边说着昨日的情况。
昨日她们将小乞儿带回府邸,给他洗了澡后,还是殿下亲自看的诊,除了饿狠了,没别的毛病。
后来天色越来越晚,殿下看公主还没回府就派人寻找。
其中一个道:“是啊,殿下生怕公主遭遇不测,不知如何是好了,不曾想公主竟然今日天还没亮就回来了,总算是放心了。”
想到那日之事李熙螓不禁问道:“那小乞儿现在如何?”
丫鬟道:“他身体健康,能吃能睡被安排在厢房住着呢。”
说到小乞儿,门扉便乍然一响。
熟悉声音响起,她转身看去发现是个毛头小子,他嘴里塞着一块枣酥,赶紧咽了下去喊了声姐姐。
丫鬟将他拉开了些,斥责他道:“你别把油弄到公主身上了!”
“还有,进公主的房要敲门,不能突然闯进来!”
他没再鼓动腮帮子,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一脸懵懂又歉疚地点点头。
李熙螓已不能将面前这个白白净净瘦瘦小小的小孩与小乞儿重合。
他一身小长袍,身上的陈年污垢也被清理干净了,倒是讨喜了许多,以至于第一眼都令她认不出。
“你还好吗?”李熙螓看他仰着脖子看人很辛苦便蹲下身道。
小乞儿点点头,浑身都瘦便显得眼睛特别大,一双眼睛热泪盈眶,“姐姐,听这些姐姐说,是因为你我才得救的。但是你却因为救我被坏贼人抓走了?你有没有受伤?”
李熙螓蹙额,看来是丫鬟们脑补了当时她消失后的境遇,并且还跟这孩子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以至于他把这些话当真相。
“我没有受伤,何况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她转而看向那几个丫鬟,“我不是好好的吗?”
小乞儿开心的嘴里直掉渣,好容易将嘴里的枣酥咽下去,“姐姐没事就好!”
丫鬟们噤声不敢再置喙。
孩子就是孩子,喜怒哀乐都是写在脸上,上一刻开心,下一刻就垂下了头。
李熙螓问道:“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头,如实道:“我叫陈阿午。”
“阿午,那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好不好?”
阿午怔怔看着她那张精致温柔的脸颊,眼眶发红,不一会儿他脸庞上的枣酥渣和眼泪一块接着簌簌往下掉,“可是我想祖母了,那些姐姐说祖母死了,死了就得埋进土里……”
他恳求道:“可不可以不要把祖母埋进土里?”
他刚刚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又总归是个小孩,要学着将心事隐藏还需要时间,所以一旦有人关心他,他就会将心事和盘托出。
李熙螓随即道:“不可以,人死后身体必须归于大地。”
他不敢问为什么,只是垂头肩膀一耸一耸忍住啜泣声哭着。
她从来没有哄过小孩,也不觉得小孩需要哄。
何况这些丫鬟就更不用说了,不打击他就算不错。毕竟是个没有爹娘的孩子,现在唯一的祖母也没了,所以他也必须接受现实,必须学会变得百折不摧。
因此她会对大人一样对他,而不是把他当孩子,没有人能代替父母呵护他一生。
于是她在等他哭完,再次问了一遍,“你愿意住下来吗?”
阿午抬了抬眼皮点点头。
这里又舒适又宽敞,床又软又大还香喷喷的,一日还可以吃上三餐的热食,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李熙螓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还会送你去读私塾,跟其他孩子一样认字明事理。之前野调无腔,迫于生活,而来到王府,自然要学很多东西的。你愿意吗?”
“我愿意!”阿午捣头如捣蒜,逐渐露出星眼,很快就收拾好眼泪变成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天天吃饱,竟然还能有读。
祖母曾经夜里说过无数次,如果有人愿意收养他就无憾了,现在姐姐收留了他,祖母一定会很开心!
他将手里的枣酥塞进嘴里,正吃着。李熙螓叫他别动,阿午头上爬着细小的虫子,密密麻麻的虫卵,令人看之怵目。
一旁的丫鬟道:“公主别摸,他头上都是虱子,扪不掉的!想给他剃光,他死活不肯,梳也梳不净。”
“该剃便剃,现在是春季,剃了可以戴帽子又不闷热;到了夏季再剃就难看了。”李熙螓如是说着,即是说给阿午听。
阿午垂眼内心挣扎许久,最后点点头,却看到了外头有人进了院,便紧张兮兮地躲到她身侧。
李熙螓也听到了脚步声,这声音显然已经进了门。
她转身看到四叔来了,便笑道:“四叔,有什么急事吗?”
明知故问,李偘看着她道:“昨天去了哪?”
李熙螓知道四叔是来关心她安危的,但她若如实说了,就是给四叔和阿爷徒添烦恼。那个梁王能干出堵截掳掠公主的事,必然不怕事情败露,更不怕所谓的后果。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只手遮天,自己下次小心便是,藩王乱政本就是阿爷的心病,怎能让自己的事去牵绊他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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