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脚不沾地忙了大半个月的万寿节。
其实这事儿三四个月前,也就是春节之后、采选之前,便已经定了大概的章程。如今不过是各样准备工作做完,要开始见真章了,所以他得四处巡定一下子。
边边角角的猫腻自是少不了的。
太子一直都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见皇帝万寿都有人糊弄,免不了发火之余狠狠惩治了些人。
这些被问罪的人彼此一看,立即便推了个最厉害的去宫里哭诉——墨皇后的长兄,承恩侯墨风。
墨皇后很生气,先不阴不阳地讽刺了长兄几句:“砸了人家老子的锅,还不许人家儿子撤灶。哥哥可还吃着人家的饭呢,怎么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墨风大言不惭:“我可是他舅舅!没有我墨家,哪里来的他?!”
“嗯,看来哥哥是活腻了。”墨皇后淡定确认,然后转头让人把太子叫来,就当着惊慌失措的墨风的面儿,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最后告诉太子,“能当着我的面儿说出这种话来,那私下里还不定多狂妄呢!
“等万寿节过了,你得亲自把承恩侯家上上下下的都细查一遍。
“日后这江山是你的。
“你娘、你妹妹、你弟弟,都得靠着你养我们。
“甭管他姓什么、叫什么,但凡是有可能毁了你的江山的蠹虫,你放心,你娘都支持你碾死他们!”
墨风跪趴在地上,额头磕得都出了血。
终究是看在升平帝即将做寿的份儿上,太子只让墨风一房把所有差事都辞了,回台郡去务农读,也就罢了。
连国舅的面子都不给,这世上还有谁能从太子这儿摸了鱼去?!
筹备万寿节的内务府、礼部、工部等等衙门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一夜之间都老实了。
待到中秋节时,宫里摆家宴,升平帝亲手敬了墨皇后一杯酒:“难为你一年到头辛苦。”
墨皇后红了眼圈儿。
底下众人忙也都举杯敬酒。
永宁公主因怀相不好不曾来,忠肃亲王便朝着驸马笑道:“听见了?宫里的寻常事务早交给了甄娘娘,哥哥嫂子的家事,母后一向不爱管。
“我又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合着这上上下下,母后只忙着姐姐姐夫的事情,父皇竟不乐意了呢!”
驸马轻笑,跟着凑趣,一本正经地叉手欠身致歉:“是是是!明儿我与永宁一定不再麻烦母后了!若惹得父皇心疼动怒,我可怎么担待得起?”
升平帝在上头哈哈大笑,笑斥不已:“两个小猢狲,拿朕开起玩笑来了!可恶!太子,快替朕罚他们的酒!”
太子也笑,一手一个拎了酒壶过去,往二人桌上一墩,双手叉腰:“喝!父皇赏你们的!胆敢剩了一滴,便罚你两个明儿跟着我一起去巡千叟宴!”
这却又不是罚了!
忠肃亲王才刚成年不久,驸马也一向赋闲在家,如今太子公然给二人找了最恰当的差事,还是朝臣们挑不出来差错的——
人家儿子和女婿给老头子检查寿宴,这要什么资历资格?这是人家自家人的一片孝心!
这样皆大欢喜的事儿,便是升平帝和墨皇后都在上头露出赞许笑容、连连点头,大家自然也忙陪着起着哄便让那二人灌了两壶酒下去!
驸马自然是只有感激的。忠肃亲王却许久不曾跟胞兄亲近,一旦抓着太子,哪里肯放,黏了半天。兄弟两个便都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