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为锦轩王婚事左右为难的皇帝,沈修心里有几分得意。以前皇帝总以年龄尚小等各种借口推脱,但是今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应当再也推脱不了了吧?
忽然,沉思中的皇帝眼前一亮,抬起头来无比温柔地看着沈修,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来。
沈修被这眼神看得全身发毛,他磕了个头,说道:“陛下,您若是有话,还请直说吧!”
皇帝满意地说道:“沈爱卿,你说你那大女儿如此贤良淑德,朕也不会亏待你。”
看来皇帝是要向自己妥协了!沈修满怀期待地看着皇帝,只等着他的下一句。
只听皇帝继续说道:“朕许你的大女儿锦轩王侧妃之位,你看如何?”
沈修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
侧妃?难道自己辛辛苦苦筹划这一场,竟然只换来一个侧妃之位?
皇帝老儿当真是太小气!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当初和自己许下的承诺这么美好,现在不还是当屁一样放了?
侧妃和正妃,难道只有一个字的差别吗?当真是太欺负人了!
沈修铁青着脸色,气得胸膛一起一伏,心中似乎有千军万马涌过,不过他都逼着自己忍住了。忍住即将爆发的脾气之后,他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皇帝金口一开,要想叫他再改主意,可就难了!这么一来,陛下不就是有意悔婚了吗?
说到底,皇上在乎的还是雪国的庶出身份地位,那么,自己要想个什么法子才好呢?
沈修低着头没有回话,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皇帝看着不说话的沈修,继续说道:“沈爱卿,朕看你忙于朝政,做事一直勤恳本分,嗯……这样如何,河东有流民尚未安置,朕擢升你为河东安抚使,前往安置流民,回京以后另行封赏,如何?”
沈修眉梢一动:这可是个肥差啊!河东地陷,居民流离失所,但是灾情的严重程度还远远达不到需要派遣安抚使的地步。皇帝这么做,明显是为了日后擢升自己找理由。
对这个条件,沈修还是很心动的!只不过,正所谓铁打的王妃流水的官位,这官位有起有落,但是这王妃的位置,可是实打实的!
心中有所决断后,沈修咬了咬牙,对皇帝说道:“陛下,河东的流民现已安置了大半,陛下无需再派遣安抚使;加之微臣年迈体衰,经不得长途跋涉,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笑着的一张脸立马垮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心里骂道:老东西,真是贪得无厌!朕给了你三分面子,你还当真蹬鼻子上脸了?不知好歹的东西!
沈修垂着头,他见气氛突然陷入僵硬,心里也带了三分气,然而却敢怒不敢言。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沈修抬起头来大声说道:“陛下,微臣有一极好的主意!”
“讲!”皇帝连正眼也不想瞧他。
“陛下若是考虑到王妃的身份问题,大可不必太过虑。微臣还有一二女儿,此女虽然不大熟知人情世故,但是论人品,也是上等。陛下若是担心到时候无人把守王府,大可再娶一房才智聪慧的侧妃,如此一来,陛下不但成全了锦轩王殿下的终身大事,更重要的是,陛下言出必行,重情重义,天下人到时定会对陛下您交口称赞,就是被写进史,后人对您也只有满口赞誉!”
皇帝被他这么一夸,心里忽然有些飘飘然起来,心中对沈修的怒气也消散许多。
见此,沈修继续说道:“陛下,微臣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还请陛下饶微臣不敬之罪!”
皇帝不耐烦地说道:“免,你说!”
“锦轩王的恶疾虽然可以治疗,但是这傻病想要治好,却是无望。如此一来,将来锦轩王殿下在朝堂之上的贡献将会是极为有限的。陛下就算殚精竭虑为……为锦轩王殿下的将来做打算,可是这对殿下而言,又有什么用处呢?”
沈修的话戳到了皇帝的心窝子,他看了一眼正在角落里和公公们玩耍的锦轩王,感慨他心智未开,连基本的尊卑观念都没有。
唉,无药可救了!
沈修见皇帝脸色怆然,接着又说道:“陛下只需保全自己的脸面即可,其他诸事,自有殿下自己的造化!”
皇帝叹道:“沈爱卿,你这番话大逆不道,换做平时,你已被朕革职三百遍都不止!但是今日听来,这些话竟叫朕心里无端端生出许多感慨来!太子又不争……”
“陛下!”沈修忙出声提醒,皇帝明白深宫之中,即使是众人之上的自己,也要小心隔墙有耳,他咽下了下面的话,沉默着想了想,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问沈修:“你那二女儿,今年多大?可有闺名?”
沈修忙回答道:“回陛下,二女儿唤作雪城,今年虚岁十五。”
皇帝再问:“可能说话?可能自己用饭?”
沈修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道:“回陛下,那是自然,城儿只是比之常人稍有欠缺,其余诸事却不差。”
皇帝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正在一旁和小太监斗蛐蛐的锦轩王忽然站了起来,他蹬蹬蹬地小跑着来到皇帝跟前,一副很认真地在回想着什么事情的样子,看着沈修喃喃地念叨:“雪城……雪城……”
沈修面色一喜,趁机问道:“殿下在微臣府上住了那么久,微臣从未从他嘴里听到半个旁人的名字。殿下,雪城正是微臣的二女儿,你们兴许还见过!”
锦轩王呆呆地看着沈修,忽然,他又跑到皇帝面前念叨着:“雪城……城儿……”
沈修见此情景,心中愈发欢喜,眼神发亮地对皇上说道:“陛下,看来咱们王爷曾经听人说起过城儿的名字呐,而且还记在心里了!”
接着,沈修看着锦轩王,循循善诱地问道:“殿下,您喜不喜欢城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