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这凶阵厉害之处,怕正是削人道行!”赤精子惊慌失措的语声在广成子耳边响起,“你我快快退出此地!”
赤精子心头骇然,广成子的害怕丝毫不如他少。这两个皆为玉虚宫元始天尊亲传,道行高深,神通不凡,道心圆融,鲜少有事儿能让他们大惊大骇。便是早先邓华殊韩毒龙惧留孙几个接连身陨,一缕真灵上了封神榜,他们亦不过哀叹一番,却不曾有那失态之举。
仅凭着一个阵势变化,便能让他们如此,这九曲黄河阵可说是头一遭了。
于广成子赤精子之流而言,法宝没有了不可怕,肉身毁坏了不可怕,甚至上了封神榜都不可怕,只要道行境界仍在,总有一日能将法力修回来。道行境界为根本,法宝却为身外之物,到了必要时尽可舍弃。
这九曲黄河阵,哪怕他们祭起法宝,顶着禁制,那一**的黄沙席卷而过,吞噬的不是法力,而是道行境界。法力好修,道行境界难升,这削了之后可就回不来了。没有了道行境界,广成子赤精子便跟着那些个普通凡人一般无二,这比直接让他们化为灰灰都难受。
风越刮越大,黄沙越卷越急,一股脑儿全往广成子赤精子顶上罩来,像是无数柄刮骨钢刀临身,哪怕是隔着护身法宝,隔着禁制,每一回刮过,都要带走他两个些许道行,不多时便让他们下降了一个小境界。
“师兄!这般下去不成!师兄快想想法子!”赤精子语声微颤,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
广成子亦亦是晕头转向,早已辨不清东西南北,眼瞧着四面八方全是黄沙,来时的门户遍寻不见,阵势的变化全无头绪,惊惧之下哪里还想得出法子,唯今之计怕只有那主阵之人停了阵势,方能脱身而出。
然若是此刻他两个服软,不说脸面大失,这云霄碧霄琼霄三姐妹能放过他们?
“云霄道友碧霄道友琼霄道友,这九曲黄河一阵玄妙非常,我师兄弟参之不透,甘拜下风!”广成子不知云霄三姐妹身在何处,只得微仰着头,暗暗打定主意先服个软,将阵内变化悉数传予阵外师兄弟听,待得商议出破阵之法,再来闯阵。
一念至此,广成子便再管不了许多,认输讨饶之言说来,亦没有方才那般难以启齿。
“此阵我师兄弟暂无法可破,还请三位道友停了阵势,放开门户,让我二个出得阵去。如若我师兄弟有幸悟得一二奥妙,必会再次入阵讨教!”
赤精子本已吓破了胆,再无心抵抗,闻得广成子认输,心神瞬间趋向崩溃,连连附和道:“广成子师兄所言有理!三位道友道法通玄,阵势变幻万千,非是我师兄弟可破。你我师尊皆为圣尊,同在鸿钧道祖座下听道,且有同门之谊,万望三位道友高抬贵手,撤去大阵,这一场算我玉虚宫稍逊一筹!”
“师弟万不可如此!”广成子大为震惊,怎么也想不到赤精子会说出这等话来,忙忙阻止道,“你我二个怎能代表玉虚宫?即便这一回负于三位道友,难说下一回寻得破阵之法,师弟此言休要再提!”
“师兄……”赤精子自知失言,面露羞愧之色,遂闭口不言。
赤精子受教,云霄三姐妹却未有半点反应,狂风沙暴还在继续,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广成子皱着眉,心底有些急躁起来。他二个虽道行精深,但任由这般下去,短时间内不显,过得三五个月,便是有再高的道行,怕都要给这九曲黄河阵削得干干净净。
“三位道友?”广成子忍不住催促道,“我知三位道友皆在,我师兄弟不是三位道友对手,还请三位道友……”
“广成子,你无需再言。”云霄的语声飘忽不定,似是自大阵最深处传来,“今日幸得我姐妹有几分本事,凭借九曲黄河一阵胜过你等,若是换作你等成功破阵,擒住我姐妹,你等当如何?你等嘴上既已认输,我也不为难,但要撤去阵势放你等出去,却是绝无可能!”
广成子一噎,多了些许气急败坏:“你等待如何?”
“便委屈你等在阵中稍等,静候阵外余者入阵相救。”云霄语声平平,没有丝毫波动,“两位道友尽可放心,只需十日内出得阵去,当可保得性命无碍。”
“过得十日会如何?”
广成子急声问询,云霄却不再答言。只见阵中狂风陡然增强数倍,四下里席卷肆虐而过,漫漫黄沙铺天盖地,将整一个空间遮蔽,也将广成子赤精子两个完全淹没在里面。
风乍停,被卷在半空的黄沙纷纷落下,“扑簌簌”直响。
盖住广成子赤精子的地方,那隆起的沙丘微微塌陷,松软黄沙向着四周散开,露出来两座青灰色石像。石像栩栩如生,看那样貌正是广成子赤精子两个所化,面上甚至还残余着未褪的惊惶之色。
有风微微吹过,拂过两座石像,将石像表面剥下一层,细碎的粉尘纷纷扬扬,消无声息地落入地上,混入黄沙之中,再瞧不出痕迹。
看这风沙腐蚀的速度,恰恰好可支撑上十日。十日之后,肉身尽毁,道行全失,免不了要上封神榜一走,返本归元,再修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