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盈袖下了夜班,没有回家,而是先去人民路那边,苏盈枝已经在刘外婆家住了一阵了,马上高三就要开学,得把她接回来。
“姐你给我带啥吃的了”苏盈枝一见她姐姐进门,立刻就迎上前去。
苏盈袖一边换鞋,一边把带来的东西递给她,“你成天就知道吃,有没有复习功课有没有帮外婆干家务”
“有啦有啦”苏盈枝赶紧应了声,头皮发紧,就怕她姐下一句就是检查功课。
刘外婆忙从厨房伸出头来替她辩解,“枝枝很听话的,每天都有帮我做家务,还陪我去买菜,哦对了,她还学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鱼。”
“真的啊我们枝枝这么棒。”苏盈袖笑眯眯的拍拍苏盈枝的头,姐妹俩笑得其乐融融。
吃饭的时候刘外婆难免问起苏盈袖的个人问题,“袖袖最近有没有认识新朋友啊”
苏盈袖有那么一瞬间想起许应,他是近来她打交道最多的除了患者和家属之外的陌生人。
但她立刻摇摇头,“工作忙呢。”
“你可不小啦,再拖就要三十啦,不结婚,谈个恋爱也好哇,你们爸妈都走了,就剩我一个老太婆,就是想看到你们姐妹俩都安安生生顺顺利利的。”老太太慢悠悠的说道,往苏盈袖的碗里夹了一箸炒鸡蛋。
虽然苏盈袖不是她女儿亲生的,却是她们都看着长大的,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苏盈枝听着外婆向她姐催婚,心里庆幸极了,哇,幸好我还在读,这种事还轮不到我:
“知道了,我努力。”苏盈袖淡定的应着,尽量不叫外婆听出她的敷衍。
吃了饭回家,苏盈枝跑楼下小区花园去喂流浪猫,苏盈袖洗了个澡,准备睡一觉,刚要进卧室,苏盈枝回来了。
“姐。”她有些期期艾艾地凑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晃了两下。
苏盈袖打个哈欠,“有话快说,我困了。”
工作时没觉得累,可是一放松,那种疲倦感是连续两杯浓缩咖啡都打消不掉的。
苏盈枝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养一只猫一只就好。”
苏盈袖的哈欠戛然而止,她抬手
揉揉鼻子,深吸一口气,“开学你是不是要回去住校你高三了,第一要务应该是面对高考,其他一切事情都要靠边站。”
“你养猫我不反对,是很可爱,但枝枝,你看看家里的情况,你住校,我又那么忙,谁照顾猫养猫不是简单给口吃的饿不死就行了,还要陪伴和照顾,你要训练它习惯家庭环境,要带它打疫苗、看病,要买合适的猫粮,它如果是只小流浪,你还要注意安抚它的情绪”
“就像养一个孩子,枝枝,我们没有这个条件,至少现在没有。”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赞同。
苏盈枝抿着唇,噘着嘴巴,低头拿脚尖蹭着地板,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她很少这么任性,又一直很懂事,从不向她提什么要求,忽然这样,苏盈袖便觉得有些头疼,其实她也并愿意让妹妹失望,可是形势比人强,养不了就是养不了。
“要不然这样”她叹了口气,“等你高考结束了再养,怎么样”
苏盈枝一听就知道她姐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的了,只好怏怏地点点头,又提要求,“那我要养一只银渐层或者布偶。”
“行,听你的。”这回苏盈袖倒是应得爽快,说完挥挥手又打个哈欠,这才进了卧室。
下午四点多,许应回到所里,脱了西服外套,一边松领带一边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落地窗外地景色,觉得十分满意。
这是城市最中心的的二十八楼,他凭借自己的努力,从一个固定位置都没有的新人律师走到今天,拥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宽大的落地窗,坐着或是站着都能看到繁华的高楼和外景,仿佛他将整座城市轻松踩在脚下。
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让人志得意满,毕竟作为一个成功的合伙人,这座城市就是他的。
当然,如果叶菲女士没有打电话来叫她儿子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牛奶和水果的话,这种感觉可以持续得更久一些。
挂了母亲的电话,许应又接到另一个电话,是另一个案子的委托人家属,说判决已经寄到了,因为是冤假错案,有关部门道歉的同时,还给了一笔不小的赔款,只是他在监狱里已经服刑的八年终究是回不来了。
要不是家属坚信他无罪,倾
家荡产都要讨回公道,他还要因此多受十几年的苦。
“那就行,让大哥先好好休息一阵,之后的事再商量,拿着钱做点小生意什么的也行,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他微微叹口气,有些关切的道。
“哎、哎谢谢您,许律师,要不是遇到您跟涂律师这样的好心人,我真的不知道谢谢,谢谢”
许应耐心的听着她宣泄情绪,其实很难想象得到过去八年她一个女人既要带孩子养家糊口又要上访、找人帮忙到底有多累,许多人都劝她放弃,只有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许应:“我男人没有杀人,他不会做这种事的,我信他。”
律师只能是寻找正义之路上的辅助者,要紧的是当事人和家属不要摇摆,要有信心,建立起彼此信任的合作关系,才可能最大限度的达成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