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的日阳下,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从外边走了进来。
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鸭蛋青色的细长袍,一条藏蓝绣云纹的腰带系在腰间,黑发如墨,双眼有神,笑得唇角翘起,让人看的如沐春风,只觉亲切又和气。
记忆里的面容,同眼前高度重合,李老二激动得越发哆嗦起来。
他想说话,想叫大哥,但不等开口,眼泪却是哗啦啦淌了下来。
那老头儿和中年人还想同他说话,见此都是惊了一跳。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门外进来的男子正拱手同掌柜和茶客们行礼,寒暄,听得这边动静,就望了过来。
李老二慢慢端起茶杯,望着王员外的背影,心里终于踏实了三分。
李老二说的朴实,没有任何夸张,反倒让人更愿意相信,他又道:“最重要的是,碎金滩有个老神医,医术相当了得。原本在京都也是等闲人都请不到他出手,如今定居在碎金滩,倒是偶尔给人诊脉开药方。最近不少富贵人家去温泉山庄,就为了请这老神医把把脉。”
“这么快就建好了?没听说谁去过了啊,有空闲咱们也去玩几日。”
“我老家是京都西南俊阳县。”李老二以茶杯代酒碗,敬了王员外一杯。
他是大哥手把手带大的,大哥不可能认不出他,看这样子,大哥一定是记不起事了。
老太太看的好笑,摸摸孙女细软的小头发,嗔怪道,“小财迷,就这么喜欢金镯子!等家里过年分红了,奶奶再给你买一对儿!”
王员外摆手,叹气道,“我这头疼是老毛病了,尚且可以忍忍。我是替家里小儿打听,这孩子出生时候就弱了一些,大病小病不断,这一次风寒半个月,还没好利索,就想着打听一下北边来的大夫。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换个大夫试试,也许就好了。”
王员外不知想到什么,眼睛都亮了,问道,“兄弟,那你可认识京都那边的好大夫?有没有口碑好的,也跟来我们这里的?”
王员外就拱手行礼,问询李老二,“这位兄弟实在面生,可是江北来的?”
王员外点头,起身一揖到底,郑重谢过李老二,又说了两句闲话就匆匆回家去了。
掌柜高声应了,那老头儿和中年人赶紧起身,笑着迎了王员外到身边坐了。
那老头儿抢先应道,“我们方才说了半晌,这兄弟真是江北来的,打算找个差事,到处转转,就转到咱们这里来了。”
王员外苦笑,深吸一口气,应道,“突然有些不太舒坦,别担心,给我来壶新茶,放在.”
李老二沉吟,犹豫着要不要把张神医说出去,那个中年人却问道,“王员外这是头疼加重了?”
李老二走了一圈,见没什么大事,就赶紧回了新村。
李老二也是应道,“原本住在北边,蛮人进犯,就跟着一起搬过来了。”
众人都觉得他客气有礼,只有他知道,他敬的是想念多年也惦记多年的大哥。
他想了想就点了李老二他们的桌子,“放在那里吧,那位兄弟是生面孔,我凑个热闹,说几句闲话。”
李老太今日没有去田里薅草,刚刚煮了两碗疙瘩汤,敲了两个鸡蛋,带着孙女吃了顿简单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