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回去后,先让珠莲、碧荷准备洗澡水,再倒上一包用糯米做的驱邪粉,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身体总算清凉了。
但不幸的是,被水一泡,手上的伤口又出了不少血,把洗澡水都染红一层,给两个小丫头吓坏了,赶紧拿药和纱布给重新包扎。
“姑娘,您手上怎么总有伤口啊?”碧荷小脸儿上满是担忧,“万一留下疤就不好了,不如奴婢一会儿去向总管要一瓶祛疤膏吧?”
“不用,我不怕有疤”小夏靠在捅沿昏昏欲睡,累了一天、再被季子封一气,她着实有些头昏脑胀的感觉,现在只想洗完澡好好睡一觉。
“但是……就怕大人会不喜,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嘛?还是涂一点好。”珠莲非要坚持己见,完全是下意识讨好男人的举动。
说着,她又“哎呦”一声。“不行,上次给您涂祛疤膏大夫特意嘱咐,要在没包伤口之前涂效果才能做好,奴婢先给您拿药去吧。”
她把剥好的纱布重新打开,接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珠莲,你别忙”,小夏伸手拉住她,“我根本不必去讨好你家大人明白吗?手是我的、伤也是我的,况且若因为这么点小疤他就心生厌弃,那也……”
话说到一半,她却陡然停住,因为带血的手正好握在珠莲胳膊上,让她被迫看见了一些东西,这丫头的娘可能要不行了。
“姑娘,您怎么了?”她这一停,连碧荷都紧张起来,立即上前轻推她肩膀。
小夏摇摇头,故作镇定把手收了回来。珠莲被她一吼,果然不敢动弹了,怯怯站在旁边,像犯了错误般垂着头,只敢悄悄抬起眼梢打量她两眼,生怕会惹她不高兴。
“你们不必紧张,我没想指责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么点伤口不用涂什么疤痕膏,都浪费了。”
“姑娘,您多心了,怎么会浪费呢?大人为您可舍得花银两了,就连每天早上的燕窝都是最好的。”
珠莲见她没生气,也靠了过来,却被小夏握住手。
“珠莲,你和碧荷的家都是哪的?”
碧荷性子活泼,抢先回答,“奴婢家在白河那边,和珠莲一样,从前都是侍奉夫人的,后来夫人亡故,我们又不招林姨娘待见,才被大人带到这里。”
珠莲紧随其后,“回姑娘,奴婢家就在长安,不过住的地方是在四砍胡同。”
“哦,这样说,你们还是有家的?”
小夏还真知道四砍胡同,因为和五岳大街离得不远,都是长安城最有名的贫民窟。
“嗯!”她抿着唇点点头,表情略带些许哀伤,“奴婢的娘还在呢,但爹死了,上头还有个哥哥,前些年,哥哥要娶媳妇,却差些银两,就让奴婢签了死契、换回二十两银子,如今侄儿都快两岁了。”
小夏不胜唏嘘,可怜的小姑娘,本来说到自己被卖还很难过,但提到侄儿又笑逐颜开了。
跟她们比,自己还算幸运的吧……虽然也是爹不疼、没妈爱,但起码没被变卖为奴。哎!归根结底,还是得感谢自己投生到了新社会。
思索一瞬,她指指自己桌案的抽屉,“那里有六十两,你俩分了吧,一人三十两,然后给再你们放几天假,都回家去探探亲。”
“什么?”两个婢女目瞪口呆,“三、三十两?还让奴婢们回家?”
“对,也别耽搁,明早就出发。”
以她看到的情况,那大娘恐怕都挺不过明天晚上,俩丫头尽心尽力侍奉她一场,即预知了这种情况,是该让珠莲与自己娘见上最后一面,也借此让碧荷归家看看。
二人激动的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才双双跪地连连叩拜。
“姑娘说的是真的吗?奴婢们都不知怎么感谢姑娘好了,谢谢您体恤奴婢们,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了,但奴婢们能回家瞧瞧,就是了了毕生最大的心愿,万不敢再拿银子,感谢姑娘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