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封点点头,又看看旁边的小夏,他睡一觉的工夫,原来期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可他身上的邪秽虽被驱除,但小夏怎么办呢?见她这副样子,竟比自己病着还要难受。
这时……外厅传来慕霖带有浓重鼻音的声音,他真的着凉感冒了。
“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您可否能出来一下?”因为小夏睡在内室,为避嫌,他不能贸然进去。
“嗯!”怕打扰小夏,季子封只轻应了一声,就由弥儿搀扶着来到前厅,脚上水泡如今已基本被吸收了,但仍不能太用力走路。
待他坐定,慕霖才递过几张纸,“您过过目,这是廖师傅让人送来的玉坠花样子。”
好好好!……刚为这事发愁,没想到竟这样快就送来了。季子封接过,认真翻阅了一遍,最初觉得两张鸳鸯图很好,但又想起人们常说“苦命鸳鸯、苦命鸳鸯”,总觉不吉利,便换掉了。
一直到最后一张,是个福寿双喜的吉祥佩款式,竟让他眼前一亮。
玉佩整体呈方形,大气简约,中间雕有双喜,寓意喜事成双,外围又雕有蝙蝠、兰花、如意、与灵芝等纹饰,代表忠贞不渝、福寿如意,边框则以符包裹,象征好运延绵不绝,从总体看来,无论外观还是纹样都甚得他心,廖师傅也算尽意了。
“就这个吧”,他把那张纸抽出来,又看了几眼才放在桌上,接着嘱咐,“再用剩下的料子打一对玉镯出来,记得转告廖师傅,玉镯一定要厚,不然小夏毛毛躁躁的,很容易磕碎。”
“呃……是,属下知道了,一共两样。”慕霖暗嗔,大人这回是真下了血本,以此种玉器的材质,怕是十万两也没处买去。
可没想到,季子封却冲他晃晃手指,“不是两样,是三样,那双喜玉佩,给本官雕刻两块一模一样的出来,一块给小夏、一块给我!”
啊?慕霖和旁边的弥儿双双一怔,大人这难道是要把玉坠当定情信物送给小夏姑娘了?
当初还信誓旦旦说看不上人家,现在豪掷万金都不心疼了,看来男女之间的事,还真是说不清楚。
季子封却不管他们吃惊的表情,不耐道,“还有什么事吗?快说。”
“啊……还有”慕霖回过神,接着禀报,”大人,薛千飞鸽传,说前几日命令他调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他在季郡公密室发现了几封他与一位藏族和尚来往的密信,谈论的皆是关于密宗的问题,还有一句颇为耐人寻味,大致意思是……丹丸已经准备好,也让郡公赶紧准备好药引,这几日,他会派自己的徒弟与郡公联系,教他药引的使用方法。”
季子封搓搓后槽牙,眯起锐目沉思片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果断命令,“多派些暗卫,严密监视起季郡公的一举一动,在让薛千查查,看能不能探知出这位藏族密宗法师究竟是谁。”
“是,属下记得了!还有件事,在您病着这几日,李太傅已经三次进宫面圣,里头的人说,就是为了逼皇上下旨赐婚,可您最近又没去早朝,皇上不得而见,想是拿不准您的意思,因此暂时还未应允,您看……”
“知道了,等小夏醒来,本官会抽空进宫一趟。”
有些事就是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能解决还是早点解决为好,而这次,他必须一回就把和李艳儿的事彻彻底底切割干净,断不敢再冒让小夏误会的风险。
“还有一事……”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季子封蹙眉打断他,神情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已是最后一个。”慕霖也很无奈,谁叫大人最近都在府里和小夏姑娘耳鬓……呃……一起养伤,外面着实积压了不少事。
“说!”
“今天是无鬼之日,阿济塔已经按玉禅道长的吩咐火化了阿克顿的尸骨,并传来口信,说明天就要动身回本族部落了。”
“嗯!走了也好……以后就天涯陌路吧!”
其实说这话时,他心里是有些不好受的,不为其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为给母亲报仇,他非让林贵秋血债血偿不可,还拿这作为条件跟皇上交换,虽最后终于如愿以偿,真的弄死了林贵秋,可也放走了手里有十几条人命的杀人凶手,还把本应存在的子女宫冲散了。
可不管对与不对,即便万般不舍,他心里还是清楚的,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出这种选择。
他无法因为自己的幸福放过杀母仇人,只要林贵秋活一天,他就会活在愧疚里一天,觉得对不起被火活活烧死的母亲。但如今他已按照小夏的建议,不再想母亲惨死时的样子,只想她年轻时……温婉美丽的外貌,放过自己、也放过母亲,也好让她在另一个世界能得以安生。
“大人,那车夫还要关多久?”他悄咪咪又提出过问题,但这真是最后一个了。
叹口气,季子封揉揉鼻梁,老实说……要不是慕霖提起,他都要把这号人物给忘了。他所说的车夫,就是拉林贵秋去埋首饰的车夫,也是自己费尽心机、动用了所有眼线,才让慕霖、慕潇把人抓回来的,有此车夫在,就可以更准确知道首饰埋在哪座山下。
“再关半月吧,估计那时小夏也多少能恢复点了。”
“好,那属下便无事了,大人请回去休息吧。”
“嗯,这样……你尽快办完我吩咐的事,然后本官也允你和慕潇两天假,最近你们都没少跟着劳苦,咱们都且好好歇歇,待养足精神再去做后面的事。”
压在扶手上的修长手指有节奏的轻敲几下,季子封别有深意又说出一句,“压轴的大老虎,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是,那属下就替慕潇一并谢过大人了。”慕霖喜出望外,他从封地回来至今已有俩月之久,还真没好好歇过一天呢。
“哎?大人,您听……里面有动静,是不是小夏姑娘醒了?”弥儿突然道。
季子封立马来了精神,脚都顾不上了,几个大步就走到内室,果然,见小丫头已经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小夏,你总算醒了!”他扑过去抓住她手,然后又揽过她肩膀,让她头靠在自己肩上。
“大人……”她嗓音还涩涩的,大眼睛里雾气缭绕,“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脚上泡也消去大半。”季子封一阵窝心,这傻丫头,总算没白疼,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惦记他的脚。
“珠莲……?”
“也无碍,人已恢复正常。”
“那我的蛇呢?”
他大手揉揉她脑袋,“也很好,我命弥儿收进了盒子里了。”
“还有那雷惊木?”
哎!她可真是操不完的心,虽不愿她过度劳神,但还是耐着性子告诉她,“都好、都好,上面的污血都清理干净了,也放在匣子里。”
“啊……”她如释重负叹出口气,可猛地又挺直脊背,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大人,那名老随从可有消息传回?那日我见你爹身边黑雾围绕,想是也有恶灵纠缠,而且周身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香气,开始我还疑惑,可自闻了那天葬香才知道,他身上的味道就是藏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