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你干什么?”季子封对她的行为极其诧异。
钟小夏一叹,虚弱解释,“我记得上次通灵时就是它咬了我一口,道长不说我与它渊源颇深吗?我看它灵气十足,不如就度化成新的法器好了。”
听到这话,玉禅道长却高深莫测看了她一眼!
而话音刚落,地下碰撞之声又起,这次竟比刚才力道更凶猛、更激烈,似是道长的符箓惹恼了他。
玉禅道长大骇,喊了一声“速速启骨!”
阿济塔便用蛮力一把将黑棺盖周开,棺内装裹很是简陋,甚至连一块裹尸的粗布都没有,只几块发黑的尸骨孤零零陈列其中。而根据骨头的形状,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一具身材异常高大男人的盆骨和腿骨,因为它的尺寸,远比一般男人要长许多,也间接验证了小夏的判断,棺材里确实就是阿克顿剩下的那一半遗骸。
棺材见天,一个轰隆大雷猛然劈下,竟击中假山下的杂草,火苗迅速窜起,借着风势,转瞬间就起一大片,刺鼻的烟熏味扑面而来,只风稍有改变,立即就会包围假山。狐狸们也纷纷逃窜,有一只居然慌不择路跳到园中一处枯井里,发出一声惨叫就再没了动静。
“道长,这怎么办?”钟小夏问,两只手紧握住铃铛,想从它感知祸福、可却一无所获。
季子封不管其他,只面色严峻大步来到她身旁,持剑挡在前面,全然保护的姿势。
被这雷火一弄,阿济塔也不敢冒然行事了,只能静立在旁,连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都没想到,邱宅能阴邪至这种地步,以现在的天象,漆黑如墨,已然分不清此刻到底是白昼还是夜晚了。
可玉禅道长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瞥到马上就要熄灭的香,再仰头观望,以天为相,断定这就是典型的乾之坎卦!
而乾卦可是被誉为第一变卦!
“乾”是八卦之首,象征着强盛、创造等阳性的特征。但变则生异,必定由盛而衰,表示阳气开始向下转化,形成了下坠的趋势。因此,乾之坎卦被称为易经中最为凶险的卦象之一。比如此刻……卦是异卦,属下震上坎相互叠加,震为雷,喻动;坎为雨,喻险,雷雨交加,险象丛生,环境恶劣。
可如今好在一点,卦象虽成、但事上未显,简单的说,就是有风、还有雷的加入,但是干打雷没有雨,雨还在云朵之上不下来,代表即便看上去危险重重,进退两难。但万物始生,若顺时应运,也能化险为夷。
稍一思量,便果断下令“快!收骨,此地已不宜再停留,徒儿们、收坛!”
他一发话,两边人干疯了。
两名小道士熟练把供桌上的一应祭品全部收入包袱中,包括桌上的每一粒稻谷都收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道长布的八卦图。
阿济塔这边则快速收骨,裹在白布中系在肩上。
钟小夏也没闲着,来到四名傻眼的侍卫旁边吩咐,“有劳四位先冲出去,通报一声别的侍卫,只留下一辆马车即可,所有人迅速从邱宅撤离,今晚还需要用驱邪粉泡澡,否则必定百病缠身。”
他们几个是最近距离接触过阴棺的人,以不宜再与旁人靠近。
“是,属下先行告退。”四人如蒙大赦,转身小跑下假山。
待一切安排妥当,玉禅道长掏出最后四枚开元通宝,分别压在了无字石碑四个角,才吩咐封棺。
而此刻,天空已由暗色转为灰色,可见太阳就要展露出来!
季子封和阿济塔一同执起锹,飞速将黑土层层扬在棺上,可土壤深处再度传来撞击声,意想不到的是,这次居然因格外凶猛的力道把压在石碑上的香炉“啪”一下震掉了,瓷片摔得四分五裂。
钟小夏和玉禅道长脸顿时就变了颜色,齐喝一声“遭!”
接着就看见刚填好的封土在缓缓、缓缓往下塌陷,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奋力往上拱,似是下一刻就会破土而出。
小夏急中生智,几下解开手上绷带,然后用另一只手将还未愈合的伤口生生撕开,血即刻流出,她仍是面无表情,却看得季子封一阵揪心。
接着,她将带血的手掌伸到封土正上方,凝神去感受,就看见猛地自土里伸出一只如僵尸般骨节分明的枯手,“啪”一下搭在了季子封脚面上,而在他手腕间,箍着的竟然是金铜护臂。
他是个将军!这个想法迅速窜入钟小夏脑海。
当机立断,她猝然把手攥握成拳,让血珠从指缝间汇集到掌下,滴滴坠落到封土上,那只枯骨嶙嶙的大手马上像被烫到一样又迅速收回了土中。
季子封不忍看到她这样对自己,便上前企图阻止,”小夏,咱们走吧,反正土已经盖上。”
“不行!”她想也没想便回绝。
玉禅道长接话,“少卿,土虽掩,但咒已破,这具怨灵的怨气远比阿克顿多数倍,若不将其震住,这股邪念便会附着在我们身上,待阳气一经减弱,立即便会反噬,弄不好还会因为过度体虚而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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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用手指向山下一只自始至终没有离开的狐狸,它浑身灰毛十分油亮旺盛,连体型都是其他狐狸的两倍。
他的意图已经不言而喻,可毕竟是出家修行之人,杀生之言不便从他口中说出!
钟小主心领神会,道长不便、她便!继而转身对阿济塔道,“你身上还有飞镖吗?”
此时……天上的阴云正在渐渐消散,一簇光辉缓缓从别处往棺椁正上方移动,她心中已经急不可耐,见阿济塔还在犹犹豫豫,便蓦地冷声催促一句,“快说!”
这出其不意一嗓子,倒把背着阿祖尸骨的阿济塔吓了一跳,赶紧回答,“有,我族男丁皆是从生到死镖不离身。”
“好,咳咳……”其实她现在已经非常不舒服了,但还是极力克制着。往那只狐狸的方向一抬下巴,“用你的飞镖杀死它,它的血能让火熄灭,也能消灭一部分灵魂的怨气,趁此时机将棺材封好土、以碑压之,方能顺利离开。”
可阿济塔却摇摇头,态度很坚决,“抱歉,张姑娘,狐狸是我族代表吉祥的圣物,恕我不能如你之愿。”
哪成想,话音刚落……他衣领瞬间被季子封狠狠揪住,并一把拖拽至眼前,愣是迫使他弯了一半身子,两人眼对眼、鼻对鼻……
季子封目光凛冽,犀利注视着他,恶狠狠开口道,“什么他娘圣物?想让我们跟你一起陪葬吗?信不信,本官武功远比你高,马上就可以将你身后阿祖的遗骸抢过来撒向山下,让这帮狐狸饱餐一顿。”
“阿济塔,知道这只狐狸为什么遇火也没离开吗?”钟小夏强压怒火跟他解释,“因为狐狸会挖坟,它吃了下面那具棺材里尸体的肉,所以体格格外强壮,但也吸收了尸体的怨气,只有它死,血尽而亡,方可让邪气降低,我们也能趁机封印住棺材,全身而退。”
钟小夏腰间铃铛又突然响了一下,而它每响一次,便预示灵魂将要慢慢苏醒。
阿济塔陷入挣扎,终于心一横、牙一咬,挥开季子封手,扬臂“唰”地甩出一枚鹰抓飞镖,正好从狐狸颈部动脉划过。只见它”嗷”地惨叫一声,便四肢僵硬倒在地上,血顿时喷洒至几米之远。而被红色沾到的火苗,果然迅速熄灭,待火停,就留出了一条几尺宽的狭长走道,正好够一人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