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共就两位血缘亲弟,老大是只矜骄狐狸,从小就不爱撒娇,端了一副高不可攀的气质。
这老二虽然自幼就痞,但偶尔还能听见几句撒娇的语调。
不过自几年前去了乌和,听闻也变得苟不言笑,她还当是双生子连心,越长越相似了。
闻齐妟松开了手中已经弯曲了的抻棍,走到怀玉公主的面前,盘坐在垫子上。
“阿姐,外面那些人似彘般吵闹,不若我们将她们都遣散回去,阿姐单独给我接风洗尘?”
闻齐妟难得表现得很乖,言语中都没有了方才的痞野,倒真的似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但此‘郎’也是彼‘狼’。
怀玉公主微微挑眉,看着‘小狼’乖乖地收了自己的利爪,装乖的模样,轻声呵斥:“去了几年乌和,怎的学了这么多的野脾性?你瞧瞧这话是正经人说的吗?”
闻齐妟挨了一顿骂也没有不悦,说不正经倒真的不正经地将手肘,搁在膝盖上撑着下巴。
“想必阿姐不希望我在盛京的名声,是不怜香惜玉罢。”他笑吟吟地弯着泛着雾蓝的眼眸,哪怕是隔着面具,也能窥见几分好颜色。
打蛇打七寸,这样的话怀玉公主早就已经猜到了,先前已经有人干过了,她自然不会这样强迫人。
她最擅长的就是怀柔。
怀玉公主弯了弯眼眸,抬手点了点他的眉心:“其实早就知晓你会反感,但你得理解阿姐的难处,母后下的命令,身为子女,当然是没有办法反驳,所以你瞧,外面不是还有许多已经许了人家的贵女吗?”
“阿姐这也是为了应付母后,你若不喜,不去瞧她们就是,自然,若是喜欢多瞧几眼也可。”
听见这话,闻齐妟当即站起了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哎,阿妟,去哪里?还没有和阿姐说几句体己话呢!”身后传来怀玉公主的声音。
闻齐妟脚步骤停,然后转过了身,面具下的眼角微微一弯,语调上扬着带着一股子惑意。
“自然是——如阿姐所说的,多瞧几眼呢。”
怀玉公主姗姗来迟,一身广绣百花流仙裙,描金的花瓣栩栩如生,三千青丝如瀑直下,金钗挽之,以流苏点缀,可谓是艳压群芳。
宴前是在园子中,方便各位贵女攀谈。
“今日艳阳高照,钦天监夜观今日是难得的好日子,恰逢长平少将军归京,特设此宴,船舶上设了风雅盛宴,各位可移步上前。”怀玉公主盈盈一笑,恰如百花盛开。
“少将军,还瞧呢,请吧。”怀玉公主讲完,转眸落在一旁的人身上,言语暗藏了调侃。
这样的话一出,那些人都看向了一旁懒散扫视的人,然后顺着目光一道往下看去。
闻齐妟偏头,目光淡淡地看着怀玉公主,对方亦是无辜地回望。
“自是殿下先请。”他嘴角一勾做了请。
“有了能瞧上的人,此刻倒是有些礼数了,这不还是挺会装模作样的嘛。”怀玉公主低头,满意嘀咕了一句,也没有客气,领着宫人先一步踏上了船。
闻齐妟权当未曾听见这句话,跟上前时状似无意地转了头,视线掠过那藏在人群中,将自己隐得只剩下一片衣袂的人。
这般模样好似有谁会将她抓来吃掉一样。
他自喉咙溢出意味不明的轻哼声,转身上了富丽堂皇的船。
之前江桃里无意间抬头和他对视上,被那个眼神吓得不轻,所以将自己隐在了人群中这才得以缓解。
那人一身的煞气,一会儿怎么找机会找他拿回来?
江桃里怀着满心的忧心忡忡被侍女扶着上了船。
怀玉公主是京中出名的喜爱雨露均沾且随意,连安排的位置都不是按照贵女世家背景,和尊卑来的。
虽然如此做甚好,但江桃里还是不得不感叹自己气运不好,因为旁边就是殷晓萱。
随着宴会歌舞翩翩而起,怀玉公主坐在首座,频频偏头同下座的少将军讲话,说得最多便是夸赞宴会中,尚且未婚配的贵女。
江桃里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桂鱼羹,身旁刚被夸过的殷晓萱完全羞红了脸。
这时忘记了自己方才被欺负得眼泪横流。
她捧起筷子夹了一块桂鱼,轻轻撩起面纱放入口中,桂鱼味道不错,无腥味,入口即化。
“哦,我不喜欢吃桂鱼的,腥。”
上方的少年将军单手支着下巴,目光如灼地盯着下方的人,语调恹恹地回应着,显得极其敷衍。
江桃里眨了眨眼刚要抬头,余光就看见了,身旁的人将她桌子上的桂鱼撤掉了,并且吐出了口中的桂鱼,柔柔说了一句话。
“其实臣女也不太爱吃桂鱼,奈何殿下府中的桂鱼甚香,便尝了一块儿……”
殷晓萱吃的时候没有想,吐的时候也没有想,待到怀玉公主的视线移了过来才想起来,这样的动作带了些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