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几许,檀木香气萦绕,没有富丽堂皇的景致,清雅得别有一番风味。
自打江元良官拜户部尚之位后,修整了府院,为了彰显其清廉,府里的下人遣散不少,中馈也缩减了。
在外面世人皆道,江尚是为民的清廉之臣,只有江府亲近他的人才知晓,在江元良还是一届寒士白衣时,受过无钱的苦楚,如今早已变得嗜财如命。
江元良暗自敛财无数,甚至养着的庶女,都是准备送给权臣换银钱的。
虽然对庶女无情,但他对这个嫡女却甚好。
长姐江清欢所住的院子虽然清雅,但里面却有着不少珍贵的好物。
江桃里抱着身姿摇曳,步伐温吞地行到了清欢院,这才得知道了长姐不在院子里。
她心下好奇,长姐一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少有不在院子的时候。
本来是要回去的,临了忽然想起,前几日借了府内教先生柳允川的。
既都已经出来了,不如一道还了。
江桃里这般想着,转了欲要回院子的脚步,朝着平日读写字的阁楼走去。
长姐诗了得,皆是因为尚府请了一位,采斐然的教先生,她偶尔也能借着长姐光,寻那柳先生借阅几本瞧瞧。
在江桃里的眼中,柳先生是待她好且平等的友人,所以很多时候都愿意帮他的忙。
比如前几日柳先生写了字帖,给了她和长姐一人一幅,还托她带给长姐,她从未多想过有什么不对。
再比如很早之前,长姐不知因何生气了,柳先生恰好得了纸鸢,也给了她和长姐一人一个,长姐的气第二日莫名就没有了。
一碗水端平的这些种种事儿,没有引起过江桃里的任何怀疑。
所以当她今日来到阁楼还的时候,没有在阁中找到柳先生,心下顿时起了浅显的疑惑。
这个时候柳先生一般都会在阁中,今日为何没有在?
江桃里在阁底楼转了转,没有寻到人就作罢了。
兀自逗了一会儿阁养着的小狸奴,正准备要走的,却忽然听见楼顶传来了,某种莫名奇怪的声音。
江桃里还以为是柳先生在二楼翻,想着来都来了,上楼去同他道一声谢再离去。
当她提着裙摆往上走着,耳边那种声音越来越明显了。
并非是一个人,是两个人,呼吸急促交织在一起,隐约还有水渍拍打的声音。
江桃里终于看清,听清了。
顷刻,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晕了过去,还好及时伸手扶着墙面,这才缓了过来。
她此刻紧紧地贴在墙面上,双眸骤缩,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睫毛飞快地颤着。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此处见到,那向来端庄的长姐倒在铺满的案上,正衣裳半解地抱着男子的头,神情迷离。
而那俯甸在长姐身上的男子,竟是她尊重信赖的柳先生。
生怕自己泄了声音出去,江桃里抖着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想要走下楼就当从未来过,也未曾见过此番场景。
还不待她抖着脚走下一个台阶,之前在阁楼下她逗过的那只狸花猫,窜了出来。
小狸奴跳上了高台,在江桃里充满恐惧的眼中,将那摆放在上面的烛台推倒了。
暗幽幽的火苗立即将底下的了一角出来。
江桃里身体比理智反应得要快,提裙子边往外跑,但任她反应如何快,身后还是传来了长姐,带着喘息和冷静的声音。
“桃桃。”
江桃里的脚步动不了了,惨白着脸转身不敢抬头,语气讷讷地回应:“长姐……”
她在脑子里面疯狂找着理由,可眼下的场景,任由她再是聪慧都没有办法破解,只能等着长姐从阁楼上走下来。
像是一抹月华照在了江桃里的身上,又冷又觉得难以面对。
江清秋款款地走了下来,松懈的衣袍都没有去整理,越过江桃里上前将起的盖灭,然后伸手抱起了一旁调皮的小狸奴。
“桃桃,和姐姐聊聊如何?”
江清秋,如她名字一般,清冷高傲,所以江桃里从未想过,今日会见到这样的一幕。
她僵硬着被长姐拉上了阁楼。
屋里的气味还没有消散,一袭正青色衣袍的柳允川正推开了窗户,冷冽的风吹来,江桃里瑟缩了一瞬。
江清秋的目光掠过身旁模样娇媚的庶妹,挑眼看着窗前一样涨红着脸的人,温声道:“关窗吧,桃桃身子弱,吹不得寒风。”
寒冷的风被隔住了,可江桃里却依旧没有感觉到暖和,被拉着坐在一旁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