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
“就沿着湖畔走走也好,”杜菀姝也不强求,“这绿荫也好看。”
反正杜菀姝说的是心里话:年年游船,同样的景观,看都看乏了。过往登船本也不为了景色,而是为人。
如今不上船,也是为人。
杜菀姝边走边提议道:“往年沿岸不少卖莲子的呢,这时候的莲子最好了,三娘打算买一些回家熬粥吃。不如——”
走在身后的云万里却是蓦然顿足。
他眉心一拧,似是察觉到什么,向街边看去。
杜菀姝见他神情变化,自然而然循着目光往对街看——
结果就刚好撞上熟人的视线。
是程家的三娘子和四娘子,程乐儿和程喜儿,似乎是瞧见杜菀姝多时了。
见云万里和杜菀姝双双回首,程乐儿吓了一跳。但二人已停下步伐,这再不上前,就不礼貌了。
可,可是……
程乐儿还在踯躅,程喜儿却是扬起了笑脸。
她过分精明的双眼闪了闪,拎着衣裙,先程乐儿一步上前。
“三娘子。”
程喜儿做出大方姿态,往杜菀姝面前站定:“真是巧了,三娘子与……也是来出游的么?”
杜菀姝看了看程喜儿,又看了一眼满脸为难的程乐儿,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
“夫君,这是程家三娘子与四娘子。”杜菀姝介绍道。
程乐儿与程喜儿闻言均是一顿。
云万里本就一脸肃然,还一道烧伤疤痕覆盖了小半张脸,京城的娘子哪见过这般阵仗?哪怕是听闻了云万里的“名声”,也是被他脸上的伤疤吓了一大跳。
二人只是匆忙见礼,连头也不敢抬。
对此,云万里本人倒没什么意见。
他对周遭环境敏锐,早已对各种异样的目光习以为常。云万里低头看向杜菀姝:“我去买莲子,伞给你。”
杜菀姝又瞥了一眼云万里的深色衣衫,忍俊不禁:“夫君打着吧,这绿荫刚好乘凉呢。”
这么跑到太阳底
下去,她真怕云万里中暑。
云万里多看了一眼杜菀姝。
再不在乎,他也能察觉出程家两位娘子的微妙态度。不过好在,杜菀姝仍是那副含着笑意的模样,云万里知她不在乎,就没多说什么,先一步离开。
京城的娘子,哪见过云万里这般满身肃杀之气的架势。程乐儿硬是等到他走远了,才长舒口气。
“三娘,我不是故意装作瞧不见你。”
程乐儿急急忙忙解释:“就是看你同云正使一起,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叨扰来着。”
程家姑娘多,就程乐儿、程喜儿同杜菀姝年纪相仿。
和纤瘦的程喜儿不同,程乐儿身形微胖,一张面庞圆圆的,看起来就是好脾性,便叫那同一双大眼睛是显亲切而毫无刻薄。她性格亦与程喜儿天差地别,圆乎乎的程乐儿生性宽容又随和,十五六岁的娘子们凑在一起,没人不喜欢她。
杜菀姝也挺喜欢程乐儿这般好性子的人。
她还没说话呢,程喜儿就刻意笑了起来。
“就说姐姐你是白担心。”程喜儿说完,又看向杜菀姝,”三娘子不知,姐姐担心着你呢,说什么云正使一介武人,不懂风月则罢,要是脾性不好,欺侮你该怎么办。要我说呀,这水暖水寒鱼自知,日子得自己过才知好不好,出了家门,旁人也不知道不是?”
说完,她过分精明的眼转了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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