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古董店的老板,名叫葛定安,从他爷爷那一辈开始,家里就是做古玩生意的。
所以家庭条件一直都算是比较优越,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让葛定安在年轻的时候有更多的时间和经历折腾。
说白了那个时候就是个花花公子,他们那个年代的年轻人,成天到晚扛着音响穿着喇叭裤大街小巷放着《冬天里的一把火》,在当时这叫做一种潮流。
至于别人担心的今后工作什么的问题,葛定安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他们家三代单传,他肯定是要回家接班的,所以学历什么的他不在乎,等时候到了跟着家里人练练手就行!
但是在老一辈人的眼里,年轻一代人喜欢的东西大多数都会被当成不务正业,而这种认知差一旦建立就很难扭转,所以往往父亲和儿子之间都会因为这种认知差出现各种各样的矛盾,现在有个比较贴切的词叫“代沟”。
葛定安跟他父亲之间也不例外,看着儿子一天天的长大,学没上好,店里的事儿也搞不清楚,为此没少吵架。
那个时候葛定安觉得回家接班有什么好难的,那还不是往那儿一坐,有客上门就招呼,没客上门就睡觉。
可是古玩这个行当还真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能在这一行里面混得风生水起的人,靠得那是一双慧眼识金的招子。
你要对市场足够了解,对古玩足够了解,才能有捡漏的机会。
要不然屁都不懂就把店交给他,用不了几年,家里祖上那点儿基业就能让他给嚯嚯干净。
所以葛定安的父亲心里琢磨着不能让儿子在这么颓废下去,于是这就让葛定安跟着经常和店里面有合作往来的收荒人,一块儿去偏远地区收荒,本意是想好好磨磨这孩子。
所谓的收荒,实际上就是去一些农村家里面收购一些老物件儿,在古玩刚刚形成市场的时候,哪怕是在大街小巷,一只喂狗的碗都能捡漏。
但随着市场越来越成熟,想要捡漏那就得能吃苦,往往需要去一些交通不便,人迹罕至的村落碰运气。
葛定安没办法,家里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只能跟着几个人一块儿去了贵州,甚至那个村子究竟叫什么名字,葛定安到现在都不知道。
他只记得,去的时候走了好几十公里的山路,村子没通电,大多数人都是光着脚。
在葛定安的眼中,他们这些人谈不上生活,只能算生存。
按照提前制定好的流程,几个人把在城里采购的一些物资分发给当地人,主要是以面粉、大米、白糖等等这些村子里面比较稀缺的普通物品。
一分钱也不收,因为这些人大多数比较排斥外地人,需要用这种方式取得人家的信任。
前前后后葛定安在村子里面住了能有大半个月,期间也收到了一些不错的东西,带回去只要能碰上合适的买家,钱肯定能赚。
但却始终没有遇到他真正心仪的东西,他这趟出门儿的时候就跟家里的老父亲放了话,这一次要满载而归。
所以他想要淘一件足以让家里人刮目相看的好东西。
就以当时的市场环境来说,瓷器无疑是最火的,其中更是以青花瓷为最,他们家的店里前前后后加一块儿也找不出几件像样的瓷器。
那个年代,只要听说哪儿有瓷器,你哪怕只是做个中间介绍人,都能拿到不少的回扣。
就说有天晚上,葛定安和村子里面几个同龄的年轻人在一块儿喝酒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想找件瓷器的事情告诉了这些人。
不过葛定安是城里的富家大少爷,见多识广,但是当地村子里面同龄的年轻人,却连瓷器是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葛定安就把自己在城里带来的好烟,给大家伙儿的递上,详细说了一下什么是瓷器。
可是那些山里面的人,因为没有任何实物作为参考,还是没办法理解瓷器究竟是什么。
但是碍于葛定安开价高,要知道那是九十年代,葛定安直接说,如果有他能看得上眼的瓷器,最低开价也是两百块钱。
那时候在当地人的眼里,十块钱都算是大票子,一听说两百块,马上回家翻箱倒柜的找了好些个杯碗洗碟,只不过葛定安一看全都是陶器,根本就不值钱。
也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空手而归,在自己父亲面前又只能垂头丧气的时候,有个年轻小伙子告诉他。
说是在村子东边的猫儿岭上面,他记得有一个瓶子,感觉有点儿像是葛定安说的瓷器。
一听到这里,葛定安顿时来了精神,赶忙追问其中的细节。
那个小伙子就给他描述了一下,包括瓶身上的花纹什么的。
听完过后,葛定安搓着下巴,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但是一想到那么大的物件,如果当真是瓷器的话,别说是家里老爷子会刮目相看,说不定在当时的古玩圈子都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于是,葛定安就让那小伙子带他去看看,但对方却摇了摇头说,那地方平时活人去不得,说是容易招惹东西。
葛定安是什么人啊,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现代知识青年,从来都不信什么牛鬼蛇神。
当下就往那小伙子的手里面塞了一包没有拆封的黄金叶,等手上拿着烟后,那小伙子终于是动了心。
半推半就的带着葛定安就前往了村东头的猫儿岭,这一路翻山越岭,路也不是很好走,他们早晨出发,一直到中午才赶到猫儿岭。
隔得老远那小伙子就指着远处的一块岩石告诉葛定安,他说的那个瓶子就放在那个石头下面,长时间都用一块红布遮盖起来。
他也是在五年前跟着他父亲送他爷爷来的时候,跟着一块儿祭拜过才知道那是一个瓶子。
两个人走近过后,葛定安看见,山崖下面用石板搭建了一个小型的石头房子,类似于小小的土地庙,里面确实用红布遮盖着什么东西,前面的空地上还有香蜡纸钱烧的痕迹。
葛定安两步上前不顾那小伙子的阻拦,伸手一把掀开了红布,随着红布被掀开,一个漂亮的青花瓷瓶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浮动在瓶身上的青色花纹,正是应了那句,雨过天晴云开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只看了一眼,葛定安几乎就能肯定,这绝对是一件瓷器,而且还是罕见的青花瓷大件,在古玩街上能配得上给他出价的都屈指可数。
可就在葛定安刚想伸手抱起来仔细看看的时候,突然迎风飘来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的气味儿。
当时的葛定安并没有过分在意,直到后来出了事儿,他才回忆起来,当时的那种气味,是尸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