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县一手捂着胃部,一手捂着嘴,脸色煞白,走路都踉跄。
太臭,太恶心,太恐怖了。
怎么有人面对腐烂的尸体开膛而面不改色呢!
更重要的是,这小年轻谁啊?
这般厉害,随便哗啦几刀,就能发现死因,就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线索……
方知县这副虚弱的模样,可颜少卿没一丝怜香惜玉,直接道:“我们是来调查当年商人醉后被砸身亡,更夫被判定为凶手的案子,你将此案所有的卷宗,以及之后这些年,所有类似的案件,不管抓没抓到凶手,只要作案手法相似,卷宗全部送来。”
方知县忍着恶心感,连忙点头。
这些事当然不需要他一个知县亲自去做,只需吩咐一声即可。
被颜少卿这般冷硬地对待,他也不恼,等感觉身体没那么难受了,又打起精神,陪着颜少卿,跑前跑后。
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殷勤至极。
和在容州时刘老将军那种一问三不知,这个瞒着那个不说的情况,完全是两个极端。
无他,方知县上任还不到一年,之前更夫被秋后问斩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又不心虚,自然不怕。
而颜家显赫,他自然要殷勤着搞好关系。
刀笔吏送来厚厚一摞卷宗,辛槐埋头一份份翻看着。
对方知县如何殷勤小意地讨好,颜少卿又如何冷淡这些事,他一概不知。
才看完一半,捕快带着死者的小厮来了。
小厮头上缠着布条,鼻青脸肿,眼睛肿得眯成一条缝,甚至,他还掉了几颗牙齿,走路时还一瘸一拐的。
颜少卿盯着他,剑眉微皱,问道:“怎么伤成这样?”
小厮战战兢兢,张着嘴,艰难地道:“回回大人,昨昨夜伤的……”
许是脸颊肿胀的原因,又或许是掉了牙齿的原因,说出的
话漏风,含糊不清。
见颜少卿明显不信小厮的话,方知县连忙道:“颜大人,他头上的伤应该是昨夜伤的,但其它的伤就不一定了。”
颜少卿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方知县这话是何意。
其它的伤只怕是被主家打的。
陪着主子出去,结果主子死了,他活着。
如此失职,不被主家打死才怪。
颜少卿不再关注小厮的伤,问道:“说说昨夜你家主子出事前的事。”
可小厮的回答和方知县之前说的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辛槐插嘴问道:“那你在头部遭受重击,晕倒之前,可有发现异常?比如说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或者说,闻到异味,香味,臭味,什么味道都可以……”
小厮摇头:“当时,老爷扶着墙在呕吐,小的鼻子里全是酒酸味,未闻到其它的味道。耳朵里都是老爷呕吐的声音,也未听到其它声音。”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颜少卿挥了挥手,让捕快带小厮下去。
辛槐低头继续看卷宗。
最后,他从刀笔吏送来的数份卷宗中,挑出了十一份。
其中五份符合商人身份,醉酒,深夜,后脑勺伤,被发现时趴伏身亡,未找到凶手这几个共同特质。
暂定为这一系列案子中的受害者。
剩下的六份,死者有富裕的,也有穷的,有的醉酒,有的没醉酒,有的被发现时,是仰躺,有的是趴伏。有的却是是后脑勺被硬物砸死,有些则是滚落撞击死亡。
并不完全符合辛槐总结的死者特征,只能算是这一系列案子中的疑似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