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让刑部处理兵部侍郎与户部尚一案,下朝后,又去了一道圣旨,将卫朝澜斩首示众,并表示,自己亲自督斩。
刑部的人接到这道旨意,立马与宋言商量,将午门刑场清出一块地,让禁卫军严防把守。
日头高高悬挂,卫朝澜在阴暗的牢房中待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再次看到外面的阳光,眼睛有些不适的眯起来,头垂了下去。
谢昭坐在台上,目光巡视了一圈底下围观的百姓。
这做了皇帝,在高台上看百姓时,与他为皇子无人注意时游走在百姓中央看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的感觉。
他一出面,众人俯首,头颅低下,灼目日光中,高台又远,他只看到那伏倒一片的弯背,不见面孔。
刑部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站在皇帝身边,觉得陛下的情绪略有些不对,他悄悄用眼角余光去瞧,陛下的脸色并无不妥。
他收回眼,只当自己是紧张的胡思乱想了。
没多久,卫朝澜戴着镣铐,穿着囚服,头发凌乱地低头而来。
这样的卫朝澜,又有了几分他从前未得沈曦月青眼时的狼狈凄惨模样。
一直低着头的卫朝澜似乎察觉到了有人打量他的视线,忽然抬头,隔着好些距离,遥遥与谢昭的视线对上。
谢昭眉骨的皮肉扯动了一下,不觉得尴尬,反朝他扬唇一笑。
卫朝澜就这样看着他,静静地听完圣旨,被人将头按在宽大的砍头案上,他依旧沉静,面无表情地看刽子手举起屠刀,刀光一晃——人头落地。
在场的百姓吓得纷纷后退几步,很快又恢复,朝卫朝澜的尸体大骂起来。
“陛下,罪人卫朝澜已经行刑完毕,此地不宜久留,陛下摆驾回宫吧。”
刑部尚如是道。
谢昭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即动身。
他坐在原位上,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齐国使臣派来收尸的人,朝他拜谢后,将卫朝澜的尸体收殓走,无任何异样发生。
谢昭才在刑部压力大的心神下,摆驾回宫。
头上压着的大神终于走了,刑部尚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国师大人,这大周皇帝怎么还亲自监斩啊?”
驿馆里,胡大人对方才在刑场上看到的谢昭,有些不解。
梁越这几日都格外沉默,身上那种优雅从容的气质似乎也被什么压了下去,变得沉甸甸起来。
这会儿,他听了胡大人的话,脑海里浮现的仍是那日他窥见的关于谢昭命线的画面,手中的茶杯失神倾斜,茶水打湿了他的外裳。
胡大人一看他这状态不对,眼神闪了闪,出声唤道:“国师?国师!”
梁越终于被叫回了神,他垂眸看了眼外裳上的水渍,心底烦躁,将茶杯搁下,“别管太多,我去瞧瞧尸体。”
胡大人目送他出门,侧首看了眼他方才搁下的茶杯,心底琢磨,国师大人心里有事啊……
卫朝澜已经头身分离,被人勉强凑在一起放在特制的黑木棺材中。
断头双目闭合,面容平静,没有痛苦。
梁越拿出自己的针线,俯身探进棺材中,尖锐的针头扎进皮肉,红色的丝线将断头与尸身一点点重新缝合在一起……
谢昭下午便接到了齐国使臣递来的辞呈,与之一同的还有北蚩等国的辞信。
他看完便放了回去,外头的太监进来回话:“陛下,莲美人求见。”
谢昭已经重新拿起了一本奏折批阅,闻言轻挑了一下眉梢,“她来做什么?”
太监道:“这个奴婢不知,莲美人只说要见陛下。”
“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