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茉莉难受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就得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姚艄公早上去割稻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腰,干不了活了!
姚艄公已经四十几岁了,在这个时代年纪算大的。
他平日里帮人撑船需要给人搬货,其实是个体力活,年轻的时候多干点没什么,但现在他再去干,却有点力不从心。
这也就算了,之前两天,他一大早起来还要先去割稻。
弯腰割稻本来就很累人,他割完稻还要去撑船搬货……累了两天,姚艄公的腰就不行了。
姚母的腰也不太好,割稻割得很慢,再加上割完稻之后还要打稻……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天,但他们家地里的稻子,还没割完!
现在姚艄公倒下了,姚母又干不太动……他们让金茉莉去割稻。
金茉莉都傻眼了!
但她能不干吗?她要是不干,村里人会怎么看她?他们家现在总共就六亩地,不把粮食收回来将来又要吃什么?
金茉莉思来想去,拿着镰刀去找自己的哥哥。
金柳树:“……”
金柳树很懒,以前农忙的时候,他都是想尽办法不干活,让金小树父子多干的。
结果今年,金小树往家里交了点钱,说要摇船做生意不下
地,他二叔年纪大了干活又没以前那么有力气……金柳树想偷懒都不成。
结果他刚把自家地里的活儿干完,他妹妹来找他了?想让他帮姚家干活?
金柳树当然是不情愿的,但这到底是他妹妹……他带着两个弟弟,心不甘情不愿地帮着金茉莉把活儿给干完了。
但他少不得发牢骚:“茉莉,你也真是的,就这么一点活儿你不能自己干了吗?你看金小叶,她当初大着肚子,还下地割稻呢!”
她哥也觉得金小叶好?金茉莉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金茉莉小的时候特别可爱,她一哭金柳树就会哄她,但现在金柳树自己孩子都两个了!
看到金茉莉哭,他只觉得烦躁,还有点生气。
他帮金茉莉干了这么多活,结果只是说了一句,金茉莉就委屈上了……
秋收之后,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做。
金小叶没空,就让黎老根去做——黎老根虽然做得不太好,但还是会的。
至于黎青执……不到十岁的孩子都能打断他的胳膊,没人敢让他干活。
黎青执恢复了之前的生活,每天看看,教教孩子,然后再用左手写写,用右手练练字。
时间眨眼又过去了好几天。
经历了一场秋收之后,县城就没什么人谈洪家的事情了,洪晖也重新回到崇城县的读人圈子里。
“我那弟弟生来痴傻,那天也是犯了病……我平日里都在读,并不知道他犯病的时候竟然这么严重,真是对不住那位黎兄。”洪晖一脸愧疚。
洪晖的朋友见状,纷纷开口:“洪兄你不必自责,这跟你无关。”
“你弟弟与常人不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依我看,分明是那姓黎的不对,本就是他主动跑到你弟弟面前,才被打的,而他的胳膊会断,也是他自己身体不好。”
“确实如此!那姓黎的被一个天生痴傻的孩子打伤后竟然闹到公堂上……他指不定是嫉妒洪兄,故意找洪兄的麻烦!”
……
这些人聚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就觉得黎青执不是个好人了。
洪晖是愿意给赔偿的,结果他非要闹到公堂上……他是冲着洪家去的,就为了毁掉洪家的名声吧?
洪晖的老师,是县城的一个举人,姓孙。
孙举人年纪不小了,他在县城开了个学堂,收了一些天资聪颖的学生。
跟李秀才收学生来者不拒不同,孙举人收学生的要求很高,而他也是崇城县公认的,最好的老师。
朱前一开始,其实是想让朱寻淼跟着孙举人读的,但是孙举人看不上朱前,朱寻淼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李秀才那里。
洪晖考上秀才之后,就不再日日去孙举人那里读,但这次重新回到崇城县……他少不得要去拜访一下孙举人。
孙举人跟洪晖的那些朋友一样,觉得黎青执太过分。
黎青执被洪晖的弟弟打伤确实可怜,但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双方明明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何必把事情闹大?
“这个姓黎的我没有听说过,这次的事情,应当也不是他主导的,兴许是那朱寻淼嫉妒你,才设计毁你名声,毁洪家名声,”孙举人道,“幸好我当初不曾收他!”
洪晖哽咽了一下:“多谢先生信我。”
孙举人想到这些日子县城关于洪家的种种流言,愈发心疼自己的学生,拉着洪晖说了许多话。
洪晖面对孙举人的时候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但从孙举人那里离开,来到僻静无人处,他就立刻冷了脸。
以前,崇城县没人知道他的弟弟是个疯子,现在这件事却已经人尽皆知。
洪晖一想到这件事就难受,也恨死了朱寻淼和黎青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