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前做生意的时候,也曾遇到积压了货物卖不出去的情况,他换个地方卖,就卖掉了。
金小叶信心满满,徐夫人见状,放下心来。
吃过饭,王姐的女儿去洗碗刷锅,其他人则聚在一起,一边裁剪布料一边聊天,少不得就聊起最近没人来倒夜香的事情。
王姐道:“有些人家受不了,就喊了个以前做这一行的粪夫来收,结果那个粪夫被张臭钱的人打了。”
那个张姓商人名叫张赟权,他这名字挺好的,有有武有钱还有权。
但他做事不厚道,县城的人挺讨厌的他的,又觉得他赚的是臭钱,就叫他张臭钱。
张臭钱不让人来倒夜香这事儿,让王姐很恼火,她是个爱干净的,都不愿意杀鸡,可现在……就算马桶有盖,也会散出味儿,这也太让人难受了!
金小叶道:“我们村的人去买人中黄,价格还涨了……张臭钱到底想干啥?该不会想要两头挣钱吧?”
张臭钱不来收人中黄,又不许别人收,他想干什么?
想让城里人花钱求他来收?
“小叶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王姐道。
三人面面相觑,金小叶骂了一句:“张臭钱这王八蛋想得还挺美!”
崇城县那么多人,要是倒人中黄得给钱,张臭钱躺着都能每天赚很多钱!
这人中黄还能卖钱……
只是她们私底下骂骂就算了,别的也做不了。
金小叶只能对王姐道:“王姐,赶明儿我帮你把马桶拿走。”
王姐问:“今天不成吗?”
金小叶道:“今天我相公跟我一起来的县城,我们肯定要一起回去。”
她干惯了农活,倒个马桶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黎青执的话……黎青执一个读人,不好让他跟马桶一起坐船。
听金小叶这么说,王姐道:“小叶,那就麻烦你明天帮忙拿走了……对了你相公的胳膊怎么样了?”
“好多了。”金小叶总觉得黎青执的胳膊好得有点快,就只含糊说了一句,没有多提。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金小叶开了门,就见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人非常瘦的姑娘。
这姑娘瞧着二十来岁的样子,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问:“金掌柜在吗?”
“我就是金小叶。”金小叶道,忍不住多看了这姑娘几眼。
这姑娘长得不算多好看,但她特别白,还给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对了,可以说这人气质出众。
要不是她穿的衣服料子不好还很旧,金小叶会觉得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金掌柜,你这里还有活儿吗?我想接点活儿做。”
“今儿个没有了,但明天会有很多活儿。”金小叶开口,她接了个大单子,需要很多人帮她干活。
这姑娘朝着金小叶笑了笑:“那我明日再来。”
她说完,又朝着王姐她们笑了笑,慢悠悠地走了。
“这姑娘真好看,就是有点瘦。”等人走了,金小叶忍不住道。她的审美跟村里其他人差不多,长得白在她看来就是美。
“小叶,那是方家的大女儿。”王姐道。
金小叶一愣。自打上回金小叶去卖纸,被方夫人说了一顿,她就不给方夫人活儿干了!
那天方夫人没接到活儿,还阴阳怪气说了很多话,说以后绝不来她这边拿活儿做,结果这才过去几天,她女儿就来了?
王姐道:“这姑娘挺可怜的,早几年很多年轻人想要娶她,结果方夫人要的彩礼特别高,渐渐地就没人上门提亲了……不过她也有不好的地方,不爱搭理人。我跟她是认识的,你看到没?见了我她都不打个招呼!”
刚才这位方小姐确实没有跟王姐打招呼,只笑了笑……金小叶正奇怪,徐夫人道:“这也怪不得人家,我听说这位方小姐针线活干多了伤了眼睛,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她兴许分不出我们谁是谁。”
“还有这事儿?”王姐有些吃惊。
“这是我以前出去干活的时候,跟我一道干活的人跟我说的。”徐夫人叹气。
王姐的丈夫是行脚商,虽然赚的钱不算特别多,但一年到头,也能拿回家五六十两银子。
她们家的日子,在崇城县算是过得不错的,所以她的两个儿子,才能去读。
不过王姐的儿子在读上没什么天分,王姐也不打算让他们考科举,就只想让他们认个字,将来可以跟着他们爹做生意或者找个好点的活儿干。
也因为这样,王姐以前虽然也会做点针线活挣钱,但干得不多,认识的人少。
徐夫人就不一样了,她虽然身体不好,但到处找活儿干,认识很多人。
按照徐夫人所说,十年前方小姐的父亲去世之后,方小姐就被母亲盯着天天在家做针线,晚上都要点了灯做,做多了眼睛就坏了。
金小叶有点同情这个方小姐,但想到乡下很多人都吃不饱饭,之前发大水的时候还有人被饿死,这同情也就没剩多少了。
王姐之前提起的那个倒夜香的粪夫,就比方小姐更可怜,听说那是个无儿无女的老人,以前就靠给人倒夜香挣点钱过活,张臭钱垄断了这门生意之后,他就只能在县城要饭,这次别人让他去倒夜香,他还被
张臭钱的人打了一顿,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这世道,很多人都过得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