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满仓没有断骨头,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不少。
这孩子幸好遇上他们,被他们带了出来,不然一直这么被人没轻没重地打,他说不定会没命。
黎青执闻言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这时,朱前带着一些家丁匆匆赶来:“黎先生,寻淼要去告官,让我把你和这个孩子抬过去。”
抬?黎青执道:“我能走……”
“你受了伤,还是让人抬着吧。”朱前轻咳一声。
黎青执立刻就领会了朱前的意思,又想到县衙审案子的时候,普通百姓需要下跪……他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在大齐,官员走在大街上,百姓见了该干什么干什么,但是在公堂上,百姓还是要跪的,当然若是有功名,就不用跪了。
而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白身。
朱前让人抬着黎青执和那个孩子,往县衙走。
崇城县的道路很窄,他们这一行人也就很引人注目,自然引来了很多人围观。
而不远处,金小叶从一家布店里出来。
金小叶想拿黎青执带回家的那五十两银子做本钱,昨天黎青执同意后,今天她就开始做事了。
她找到染布坊,买了一些染色没染好的布,又在布店买了一些人家积压着卖不出去的布。
这样的布料价格便宜,手套和暖手筒的价格也就能压下来,最后她卖出去的价格,兴许比有些人自己买了布料回家自己做还要便宜。
既如此,大家肯定会愿意买她手上的成品。
金小叶心情挺好的,但没想到她刚从布店出来,就见一群人抬着黎青执往前走。
她确定那是黎青执,这么瘦的男人,她怎么都不会认错!
黎青执还穿着那身朱家送的新衣服呢!
黎青执出门的时候好好的,现在怎么会被人抬着?
金小叶被吓了一跳,抱着布料冲过去:“阿青!”
黎青执扭过头,就见到了一脸担心的金小叶。
金小叶见黎青执清醒着,放松许多:“你怎么了?”
黎青执有些无奈:“我胳膊断了。”
金小叶:“……”她昨儿个晚上担心黎青执抱着自己,会让胳膊断掉,结果今天,黎青执的胳膊就断了?
金小叶顾不上做生意的事情了,得知黎青执他们要去县衙,她背着自己刚买的布料跟在后面。
普通百姓是害怕县衙的,他们宁愿绕路走,也不愿意往县衙前面过。
金小叶不至于这样,但面对县衙,她还是本能地发憷。
毕竟那些官老爷,是能决定他们的生死的。
只是黎青执出了事,她咬牙跟在黎青执身边。
“小叶,别担心,没事的。”黎青执安抚害怕的金小叶。
金小叶“嗯”了一声,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太一样了,带了点鼻音:“那洪家真不是东西!”
就在刚才,她已经弄明白黎青执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了。“对。”黎青执给予肯定。
另一边,赵老三所在村子,也有人聊起洪家。
赵满仓的父亲一想到赵满仓在洪家干活一个月能挣五百,就觉得心情舒畅。
那可是五百,五百!
他们村里的男人去县城的码头做零工,一天也就只能赚五六十!
而且那洪家是包吃住的,也就是说他们家少了一张吃饭的嘴,这里面又能省下不少粮食。
地里的水稻已经长得很高了,要不了一个月就能收割,赵老三巡视了一圈自家的地,正要回去,就遇到了赵满仓的父亲。
“老三,你家小豆呢?你不会真的让他跟着你那个侄子读去了吧?”
“嗯,他跟着我侄子读去了。”赵老三提起这件事就高兴。
其实读不读的还在其次,赵小豆在黎家吃得很好,光这件事,就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不是我说你,赵老三你也太蠢了!还读……我看你那个侄子,就是想找个不要钱的小工帮他干活!”赵满仓的父亲冷哼了一声:“你家小豆人在人家家里做牛做马,最后怕是啥也换不来,这有什么意思?你看我家满仓就不一样了,他去洪家做事,一个月能挣五百!”
赵满仓知道那中间人一开始看上的是赵小豆,对此他挺不满的——凭什么不一开始就找他家满仓?
幸好赵老三蠢,不让赵小豆去,白白丢了这么一个挣钱的好机会……这么一想他又高兴起来。
“那洪家小少爷会打人……”赵老三道。
“那小少爷都不到十岁,就算打人又怎么样?还能有我打得重?”赵满仓自己都打人,自然不以为意。
洪家小少爷打人这事儿,赵老三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他觉得赵老三是眼红他,才故意这么说的。
这么想着,赵满仓的父亲又道:“那洪家可了不得,房子特别大,我家满仓去了他们家,等历练上几年,将来说不定能当个管事……”